“真的吗?”洛淼并没有显出很吃惊的神情,而是表情认真地反问移地健。
“小弟哪里敢拿这等大事诓骗大哥?”移地健的眼中显出了惊诧的神情,显然对洛淼的反应很是意外。
“不不不,”洛淼缓缓摇头,“我的意思是,照你说的,我们真的能拿下这天下吗?”
“有何不可?难道大哥觉得,长安城的这些守军是我们回纥勇士的对手?”提到长安守军,移地健的眼中便透出了不屑。
“长安守军的确不堪一击,可之后呢?”洛淼追问道。
“那还不简单?当然是把皇帝太子杀掉,扶大哥登基呀!”移地健理所当然地道。
洛淼笑了:“这样啊!可汗还在,就让我当皇帝吗?”
移地健神色微变,迟疑了片刻后才沉声道:“大哥,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自打父汗封你为叶护之后,回纥上上下下,哪一件大事实际上不是由你做主?说得难听些,如今在许多回纥人、尤其是那些跟随你的将士心里,你的地位早已超越了父汗!这皇帝由大哥来做,实至名归!至于父汗,大哥像唐皇对待他父亲那般,遥尊他老人家为太上皇,也没什么不可!”
“嗯,有理!”洛淼重重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吐哥罗听得目瞪口呆,心中开始怀疑,洛淼是不是已改了主意。
这时就听洛淼接着说道:“那我当皇帝之后呢?唐朝有那么多军队,燕国也有那么多军队,我要怎么对付呢?”
“燕军早已锐气尽丧,这两年来已多次败于我军。至于唐军,战斗力还不如燕军,又有何惧?”移地健用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说道。
“那粮草呢?眼见着入了冬,我们的粮草从哪里来?”洛淼继续追问。
“自然是以战养战啊!百年前的前秦、北魏,不都是这样以战养战,开疆辟土的吗?”
“可他们没像我们这般,需要同时面对两个敌人吧?”洛淼的神色凝重了起来。
“大哥,唐军燕军明明都不堪一击,你怎如此畏首畏尾?”移地健急切地道。
洛淼摇摇头:“你只看到了军队的战力,却忽视了民心。前秦、北魏能夺取天下不假,但那时天下早已四分五裂。人心无主,他们才能问鼎中原。可如今,唐廷虽然无能,但民心未失,天命仍在,否则安禄山攻下长安后,又怎会再难寸进?要知道,那时候以他的兵力,想要碾死我们回纥这几千人,不比碾死蚂蚁费事多少啊!”
“这……”移地健张口想要辩驳,却猛然发现,洛淼说的句句属实,他根本无从辩驳。于是他那原本笃定的神情,开始动摇了起来。
洛淼见他无话可说,便接着道:“至于你说的以战养战?这大唐的百姓可都拿我们当外人!联手抗敌是一回事,认我们为主又是另一回事!我们若敢劫掠他们,所要面对的,就将是十万、百万揭竿而起的黎民!他们将打着恢复大唐的旗号,与我们血战到底!再加上坐收渔利的燕军,二弟,你是想让我们回纥亡国灭种吗?”
说着,洛淼站起身来,满面怒容地看向移地健。
“这……臣弟不敢!听了大哥的话,臣第才知晓其中的厉害,都是臣弟一时糊涂,鬼迷了心窍……”移地健额角冒汗,诚惶诚恐地道。
“这个计策,是李辅国跟你讲的吧?”洛淼轻声道。
移地健的声音戛然而止:“大哥你……你可真是洞若观火啊!”
洛淼哼了一声,正想在说些什么,守门的家丁便又小跑着奔了过来。
“殿下!殿下!门外有钦使要来传旨!”家丁气喘吁吁地道。
“这么快?”洛淼神色微变,低声说了一句。而后他抬头冲家丁挥了挥手,“请钦使入府!”
“是!”家丁应了一声,便又忙不迭地跑了下去。
“等得了空我再与你细说!”洛淼走上前来,轻轻拍了拍移地健的肩头。
“是!”移地健点了点头,再也不说什么。
这时,身着红衣的传旨太监已随着家丁来到了近前。
“见过钦使!”洛淼朝着那太监拱了拱手。
“殿下客气了!咱们就快宣旨吧!”那太监眯着眼说道。
“钦使请!”洛淼做出了“请”的手势。
于是那太监从怀中掏出圣旨,在面前展开。洛淼等人赶忙跪倒在地,做好了听旨的准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忠义王即刻入紫宸殿觐见,钦此!’忠义王殿下,接旨吧!”太监笑眯眯地将圣旨卷起,递了过来。
“臣领旨谢恩!”洛淼双手接过圣旨,站起身来。
“旨已传毕,小人就先回宫了!”
“钦使慢走!”洛淼朝着太监挥了挥手。
等太监走远了,洛淼便转身面向了移地健:“皇帝传我入宫,也不知是吉是凶,你自己小心,如果觉出什么不对,不要犹豫,立即离开长安,听懂了吗?”
“大哥放心吧,臣弟明白!”移地健颇为信服地道。
“那就好——吐哥罗,跟我一道走吧!”说着,洛淼已迈步出门,将移地键抛在了身后。
“二殿下,末将先告辞了。”吐哥罗向移地键躬身一礼,而后便赶忙追出了门,紧紧地跟在洛淼身后。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移地健的目光渐渐变了。那目光中有苦涩,有不忍,却也有着刀剑般的冷硬。
“大哥,再见了。”移地键张开嘴,无声地说道。
出了门后,洛淼命家丁帮二人将喂好的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