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起内功修为,陆羽比皎然差了不止一筹,但他所用的方式却比皎然更加巧妙。皎然用脚用力踩踏地面,固然比起陆羽轻轻一拍所引起的振动大得多,但他却忽视了一点,那就是即便真的有地窖,那么启动它也是数百年前的旧物了,入口处很可能被尘埃砂砾等物将它与周边的结构黏在了一起。
这样一来,在皎然造成的那样剧烈的震荡中,入口处的振动便与其他位置的振动没什么区别了。而陆羽拍击地面,所造成的振动要小得多,但也保证了入口处与其他位置振动的差别。只要感知能力足够强,就能够捕捉得到,而陆羽恰恰是此道的高手,因此在连续数次拍击之后,他便确定了入口的位置。
他这句话一出口,李金立刻凑了过来,迫不及待地问:“在哪?在哪?”
陆羽指了指摆着酒坛酒杯的方桌:“就在那方桌下面!”话音刚落,李金已经将方桌扯到了一边,并掀开了铺在下面的毯子。
然而在这之后,他便一动不动地愣在了那里,因为在他面前的,是一块平平无奇的花岗岩石板,与周边它的那些同伴相比,没有丝毫差别。
愣了片刻,李金伸出手,在这块花岗岩周围仔细地敲打了一番,但就与敲在普通的地面上一样,除了掀起一层薄薄的灰尘外,就再无其他变化了。
“小兄弟,你该不会是搞错了吧?这没有机关呀!”收回手,李金疑惑地瞧着陆羽。
但陆羽却很是坚定:“的确没有机关,但是绝对没错,地窖就在这块石板下面,将它拽出来,就能进入地窖了!”
“真的?”李金还是半信半疑:“谢安那样风雅的人,会造出如此简单强硬的地窖?”
这时,皎然接过话来:“李居士,您既知谢居士风雅,当也知谢居士与您一样,同为武道高手,那么他造出这样一个需要武道高手才能开启的地窖,也就算不得稀奇了。”
“诶!我算什么武道高手?差远啦差远啦!”李金这人看着很是张狂不羁,但此时却又显得颇为谦虚了。他思忖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说:“你说的有些道理,好!那么我就来试一试!”说着,他站起身,将宽大的袍袖卷到手肘的位置,目光郑重地瞧着那块花岗岩,仔细地寻找着动手的位置。
“先生?可否让我来看看?”史朝义冷不防地开了口,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李金的身边。
李金抬起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怎么?年轻人想要试试?不过我劝你量力而为,若是一个没留神受了内伤就不好了。”
即便是关怀的良言,由李金的嘴说出来也似乎带了一丝讥嘲,不过史朝义已有些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至少脸上并未露出反感的神情,依旧神态自若地答道:“多谢先生,不过搬起这块石板,未必就一定要多高的内功!”
说着,他右手向肩头一伸,“锵”地一声,将那裹在毛皮中的长条事物抽了出来。
那是一柄造型古朴的长剑,剑长四尺有余,刃宽接近半尺。剑身通体呈古铜色,笔直的剑柄与剑格一纵一横地连在一起,构成了这柄长剑的末端。鳞片般的纹路从剑锋一直蔓延到剑柄,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的装饰。
但正是这份简单,却造就了这柄剑的别样的风采。一眼瞧去,人们便能感受到它的那种雄壮的美感。而此刻,史朝义握着这柄剑,人与剑的气质浑然一体,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岳,隐隐间透出一种霸绝天下的气势。
“这是……”李金揉了揉眼睛,紧盯住史朝义手中的长剑,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然而还没等他想出些什么,一旁的皎然便已惊呼出声:“巨阙!这是欧冶子八剑之一的巨阙!”
“真的是它?”李金又惊又喜地叫道,满脸兴奋地瞧着史朝义:“史家小哥,这真的是巨阙吧?”
史朝义点点头:“不错,这正是欧冶子所铸八剑之一的巨阙。”言语间颇有自豪之感。
“真的是巨阙!真的是巨阙……”李金不住地重复着,但随后突然露出一丝颓唐之色:“唉!可惜我的剑被我送人了,否则我倒真想看看,它和巨阙究竟谁更胜一筹!”
听着李金在这儿自言自语,史朝义有些不耐烦了,连忙插话道:“先生,闲话咱们稍后再议,我看咱还是先把这地窖打开再说旁的吧!”
“正是正是!”李金恍然大悟:“一兴奋就把正事给忘了,快快!有劳史小哥了!”一边说着一边闪到一边,让出了那块石板的位置。
史朝义则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双手持剑,剑尖下垂,准确地插入了两块石板间宽约两分的缝隙之中。史朝义双手轻轻向下一按,巨阙剑便轻而易举地下落了半尺有余,如同切豆腐一般。
“起!”随着一声大喊,史朝义双臂猛地一用力,一丈见方的石板就像鸡毛毽子一样被高高地抛了起来,随后重重地砸在距离史朝义四五丈远的地面上,震得整个大殿左摇右晃。
而史朝义却是面不改色,就像自己只是抛了块木头一样。他手腕一转,古铜色重剑在空中舞了个剑花,划着弧线插回了剑鞘,发出“锵”的一声。
在那石板原本的位置,随着烟尘的消散,果然露出了一个大洞,约有三四丈深,下方是青石的地面,虽然不算光滑,却也还算平整,显然是经过人工打磨的。
人们都还在仔细地观察着,但李金却陡然高呼了一声,一纵身便跃入了洞中。三四丈的距离并不算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