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宿舍,房屋里面的那三个人都已经回来了。他们都是年轻人,而且都是车间里的工人。
此时,一见到刘春江回来,便开始互相询问起来了。问过了之后,其中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人,从床底下掏出了一个扑克牌,往床上用力一甩,大声说道:
“这些可好了!现在咱们这间宿舍里面也够四个人了,以后不用跑到别人那里去玩牌了,来,咱们开张吧。”
话音刚落,门一响,有个大高个推门进来,他一看到刘春江,便点了点头笑了笑:
“哎呀,我还以为你们这里人不够呢,那你们四个玩吧,我在一边看着。”
刘春江在学校就不喜欢玩牌,现在一看进来的这个人是来玩牌的,马上说道:
“不用,还是你来玩吧,我不会玩,也不太喜欢这些。”
那个高个子一看刘春江态度真诚,也就不客气了,于是,那四个人便坐在那里,开始玩了起来,他们打的是升级。
刘春江看了一会儿,觉得索然无味,便悄悄走了出来。他在家属区里随便转了起来。
正是炎热的夏天,白天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吃完了晚饭,由于家里闷热,外面的环境又正是凉爽的时候。于是,喜欢热闹的男人们,便纷纷走了出来,相互聊天;妇女们也都带着小孩,来到了生活区的中心——俱乐部的门前,一边哄着孩子,一边撑起了凉。
这里平时每隔三几天,就会放一场电影。喜欢看电影的人,没事也会溜达到这里,来顺便看看有什么好的电影。
到处都充满了孩子们的欢笑声。孩子们跑着,跳着,气氛显得很欢快。
刘春江在这里转了转,他发现这里有个图书阅览室,就走了进去,想看看里面都有一些什么书。
阅览室不大,但也不算小。里面有两大排用玻璃柜做成的书橱,把阅览室分成了内外两个空间。书橱里面,放的全都是图书。不过,绝大部分都是一些小说。一小部分是有关技术方面的。
前来借书的人不少,人们都拿着看完的老书,又过来换新书看。这些人们都很自觉,排成一队,等着图书管理员一个个地办理。
那个年代,人们的精神文化生活单一,没有多少娱乐活动可以用来消遣的。所以,每当听说图书阅览室里又进了一批新的小说,图书阅览室里面的人都先内部留了起来,等着走后门。外面摆放的小说,都是一些旧书。
刘春江在书橱前面转了转,看见有本好书,他怕被别人先借走,于是,他打算先把这本书借上再说。他看一个年轻的工人正蹲在那里,仔细地查看着里面的书,就问道:
“咱们这里怎么借书呢?需要办理哪些手续?”
那个工人看了看他,说道:
“新来的?好说,你只要带上自己的工作证,找里面坐着的那个女的,交两块钱,就能办理。”
“那要是没有带工作证呢?以后再来补办,行不行呢?”
那个工人笑了,说道:
“你可以去试一试。不过,那个女的很难说话。”
不就是办理一个图书证嘛?自己虽然没有带工作证,但是,身上还带着上午张主任给自己开的那个到后勤领取宿舍钥匙的证明,可以先灵活运用一下。
于是,刘春江便来到了借书的窗口,里面有两个图书管理员,一个在接待前来借书的人;另一个就是刚才那个工人所说的,办理借书手续,同时她也办理借阅杂志的。
刘春江向里面的那个姑娘喊道:
“同志,我想办一个借书证。”
一连喊了三声,在里面的一个办公桌前坐着的那个姑娘,这才放下手中的一堆报纸,回过头来冲着刘春江喊道:
“叫什么叫?没长眼啊,没瞧见我这里正整理这一堆报纸吗?真是心烦,进来吧!”
刘春江心想,这个女的怎么脾气这么大?但是,因为有求于她,所以,他还是压着心中升起的怒火,忍了下来。
“工作证!”
那个姑娘头也不抬,拉开抽屉,取出了一个红色塑料小本,翻开里面,准备填写里面的那些个人信息。
刘春江掏出了那张纸条,放在那个姑娘的桌子上面,说道:
“同志,是这样的,我今天忘了带工作证,能不能先拿这个,给我办理一个借书证,完了我再拿着工作证补办,我可以先把钱压在这里。”
那个姑娘两眼一翻,斜着眼睛瞧了瞧他,大声说道:
“那怎么行?亏你想的出来?这个烂纸条能说明什么?它怎么能证明你是这里的正式职工呢?就算是能够证明你是这里的正式职工,又怎么能够证明你是厂里的工会会员呢?就算是能够证明你是厂里的工会会员,那又怎么证明你是不是每个月都按时交了会费呢?真是岂有此理。”
姑娘一连串气势如虹排山倒海的反问句,一下子把个刘春江问的哑口无言,呆呆地傻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反问。
就这还不算,那个姑娘又一把拉开了抽屉,把那个已经拿出来的小红本,用手一楼,然后“跨”地一声,用力又把抽屉推了回去。同时还说道:
“把你的那个破纸片收拾好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站在外面借书的一些人,看到这个情景,都哄笑起来,有的人拍起了手掌,有的人还打起了口哨。
长这么大,刘春江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气,再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的面子上也有些下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