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我的眼神让那个欢姐误会了,她对我温和一笑:“犹豫什么呢?给你的就快收下吧。”
纸币的坚硬边缘硌着我的手心,我闭上眼睛,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滚。”
曾杰果然照做,屁滚尿流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好啦,你们也别看戏了,”欢姐转过身对周围的人说,又过来拉我的手,“你今天也受惊了,去我办公室坐坐吧。”
见我有点犹豫,她手上微微用了些力气,“你也算是在我场子里出了事儿,让我表达一下歉意中可以吧?”
红木桌椅典雅装修,可以想见拥有这个办公室的人品味一定很好。
我带着些许兴奋感打量着周围环境,欢姐倒也没嘲笑我,只是略点了点下巴:“坐吧。”
“多大了,成年没。”
我摇摇头,转念又点了点头,她看着我笑了,也只有在她笑的时候,眼角那点儿细纹泄露了她不算年轻的年纪。
欢姐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烟盒,叼上烟问我,要不要来一根,
我自然摇头,摆摆手拒绝:“我不会。”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还不会抽烟,”她眯着眼打量我,“还没成年吧。”
我犹豫再三,终于还是点了头。
“那我就别当你面抽烟了,对小孩子影响挺不好的。”出乎我意料的,欢姐竟然抬手把烟熄灭在烟灰缸里。
我毕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局促不安,手足无措。接下来的对话,倒变成了欢姐的问题,我来回答。
“今天那个男的,是你什么人?”
“我男朋友,不,是我前男友。”
也许是今天大起大落的刺激让我的心理防线接近崩溃,又或许是这个欢姐真是一个操控人心的高手,我竟然不知不觉的将我所有的人生经历吐露了出来。
我叫曲靖,今年十七岁。
如果你喜欢看报纸,又记性足够好,,应当记得几年前天市出了一个双色球中奖记录,八百多万,获奖人姓曲。
是的,就是我爸爸。
人永远是不会满足的动物,有了钱,曾经的yù_wàng被满足,新的yù_wàng就会诞生。
我爸爸一开始嫌房子太小,换了别墅,嫌车太旧,换了新车,最后终于轮到嫌弃我的母亲人老珠黄,可是如果贸然离婚,财产势必要被我母亲分割一半。
两个人虽然没有离婚,可是婚姻关系名存实亡,我父亲在外面花天酒地,何止是小三,可能连小十三都有了。
可是这不是压倒我母亲的最后一根稻草,真正使她崩溃的,是耀武扬威上门的怀孕的小三,她竟然要求母亲主动让出正方的位置。
可以说,我母亲是被活活气死的。
可是在我妈死后我,爸非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她身上有着一切一夜暴富的土大款的特质,能花钱却不会赚钱。
他在欢场上认识的人合谋骗我爸投资,钱就像掉进了无底洞一样收不回来,他觉得那些人是他真兄弟,一帮人纵情声色,最后我爸吃药吃多了,死在了女人身上。
死的时候户头上几乎是空的,那年我才15岁。
我就像一个被人嫌弃的垃圾一样,哪里都不收留我,只有我舅舅勉强给了我一张床。
我十七岁这年遇见曾杰,被他的花言巧语蒙骗,真的以为他能够养我,搬出舅舅家跟他在一起,书也不念了一门心思只想着赚钱,因为赚够了钱就能跟他结婚。
但是下场竟然比我想的还要凄惨。
我曾经站在最高处,也经历过一夕直接从云端跌落的滋味。我今年只不过17岁,却沧桑的像活了大半生。
我不知道我把这一切讲完用了多长时间,但是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内心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平静,我以为我会崩溃大哭,可是我没有。
在我讲述的全程中,欢姐一直坐在我的对面,用她那种温柔的富有力量的眼神看着我,直到这时,才起身接了一杯水放在我面前。
“没关系的,都过去了。”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