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田震惊地看着顾廷笙,再看看把他护得密不透风的青衣壮汉,一声朴素的打扮都挡不住他们凛然的杀气,比他见过的日本军人还要凶戾毕露,反倒像极了他曾经见过一次的特殊部队。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了顾廷笙和顾家在荣省代表的意义,也想起了叔叔曾经提醒过他,少有的几个不能招惹的中国人,这……靠!
“你、你这个——”
小石田自然不是一个人出来的,他不过是最近看上了细雨楼的一个姑娘,才每日来这里献殷勤,不想意外被突然出现的宁宁夺走了眼球,调戏不成反而狠狠踢上了一道铁板。
他心里暗道晦气,连忙收回了觊觎的目光,顺势拦住了不明状况围过来要为他出头的友人,笑道:“原来是顾先生和顾夫人,早知道是你们二位,我也不会如此失礼。打扰二位的雅兴了,我这就告辞,告辞。”
宁宁起初也被顾廷笙吓了一跳,待听到小石田的道歉,又将目光落在这个年轻的日本人身上,目光夹杂着一丝正色,原以为只是个纨绔子弟……没想到竟还挺懂得能屈能伸?
侄子尚且如此,那么身为叔叔的石田彰,岂不是更难对付?
顾廷笙看着他半晌,没动:“慢走。”
小石田转过身,刚抬起脚步,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忙转身给宁宁微微鞠躬:“顾太太,方才鄙人有眼不识泰山,很抱歉冒险您了。若您愿意赏脸,不妨请贤伉俪过府一叙,也好表达一番在下的歉意。”
宁宁:“……”这话说的,她倒是不想答应呢,可这人明显看中的是她背后的顾家,她能代替顾廷笙拒绝吗?
索性也不用她回答,顾廷笙直接替她拒绝了,他一挥手,铁壁一般的高大青衣人让开一条路,所有人身上的压力陡然一轻。小石田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变化,适时地露出一抹遗憾之色,便带着一帮朋友离开了。
顾廷笙看着他们。
宁宁却在看他。
夏日午风暖融,地面带着刚下过雨的湿润,哪怕是这样对常人来说算得上舒适的温度里,他照样穿得很厚也披着青色披风,长袖下露出的半截手掌白皙清瘦,淡青色的血管显出几分脆弱的美感。
没想到这人生起气来是这样的。
虽然是个赏心悦目的美人吧,不过想想他护犊子的对象是他心目中的那个妻子,心里喜悦的情绪不由就淡了许多。。
这么明目张胆的视线,顾廷笙自然感觉得到。
顾廷笙回头,对上一双黑溜溜饱含困惑的眼睛,仿佛在奇怪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怒气顿消,还有一点的……不好意思。
他低头掩唇掩饰性地咳了一声,一边回想自己刚才是不是表现的太过激,宁宁和他的关系很微妙,整日里同吃同住,一不小心就会发展出感情来,以后还得多注意自己的行为不要过界。
他斟酌了一番措辞,这才对宁宁说:“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宁宁瞬间回神,“刚才我准备要走了来着,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功夫就被人骚扰了,其实你不用过来也没事,那个人根本不被我放在眼里……”看到他不赞同的视线,她笑着弯起眉,“不过你为我出头,我还是很高兴的,谢谢你啊顾先……廷笙,你刚才帅呆了!”
顾廷笙目光微微一闪,拉远距离的话到了口头忽然变成了:“是吗?”
“嗯嗯!”宁宁笑得眉眼弯弯,目光往他俊脸上瞄了一眼又一眼,喃喃道:“真的特别帅。”
纵使她声音极轻,在俩人靠得这样近的时候,也不可能听不到她话中隐含的笑意。
顾廷笙心头一颤,耳根一点点发烫起来,她还是这么口无遮拦。
余光看到一群人在盯着他们两人看,他板起脸:“我准备回去了,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跟我一起回家吧。”
“哦,行叭。”
顾廷笙转身过后,宁宁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她,回头看去,只看到顾廷笙刚才出来的房间里,一角月白色旗袍飞快消失在门口。
宁宁到了车上还在沉思,顾廷笙见她半天不说话,问了声:“怎么了?”
宁宁回神:“就是刚才……我不是要询问你的行踪啊,就是我刚才好像看到一个女人?穿着月白色的旗袍。”
她这么一说,顾廷笙就知道她问的是谁,他开始看她的表情,确实没从那双眼睛里看到类似吃醋的情绪,他说不上是该先松口气还是先难过一下,沉默了片刻,慢慢说道:“我想你问的是宋幼瑜吧?”
“宋幼瑜……”宁宁微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脑子里灵光一闪,终于想起这个人是谁了,震惊地指向车窗外快要消失的细雨楼,“那个什么鱿鱼……不就是于静海的骈头吗!”
前头传来“噗”地一声疑似喷笑的声音,宁宁狐疑地看过去,就看到罗汉一本正经地看着前方,仿佛他什么都没做。
顾廷笙也默了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终只憋出来一句:“不要说脏话。”
宁宁龇了龇牙:“又不是正儿八经娶进门的,于静海那厮连名声都吝于给她,可不就是老……情人吗?”
关于于静海和宋幼瑜之间的往事,以前的宁溪也知道一点,立刻想到某种可能:“该不会是于静海看上顾家的什么东西,所以用出了美人计了吧?”
“不是,你怎么想到这方面去了?”顾廷笙失笑,“美人计虽然有效,但那绝对不包括我——这是整个荣省众所周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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