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宋向阳第二天一早就要走了,宁宁直接让阿三放了个监控,等在凌晨三点的时候看到一个黑影背着包走出来,回头看了一眼程家的方向,又看了一眼知青点的方向,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转身走向村口的方向。
就知道是这样。
宁宁翻了个白眼,掀开被子草草披了件外套,推开门就走了出去。
宋向阳一步一步走到村口,村里大多数人还沉浸在梦乡,和热闹喧嚣的白日相比,此时的程家村冷清的不像话,也寂寞的不像话,显得他的脚步声分外清晰。
他每次都是这样,悄无声息地回来,再悄无声息的离开。
他背对着程家村的出口,站了一会儿,紧了紧背包带子,忽然叹息一声,迈开脚步就待出发。
“你这就走了?”
身后冷不防传出一道熟悉的女声。
宋向阳挺拔的背脊僵了一下,忍不住怀疑是自己想太多出现了幻觉,迟迟不曾回头,身后的姑娘等了他许久都不见他回头,再开口时声音显得有些不耐烦,“为什么不来找我告别?”
这下他确定自己没听错,一回头就看到这些日子放在心坎里的姑娘,正裹着个棉袄,站在他身后,冲他招着手笑。
宁宁看着他明灭不定的瞳色,忽然上前一步,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将脸埋在他透着寒气的军大衣上,用力蹭了蹭。
高大的男人一时噤声,怔怔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许久没有回神。
他腰杆僵硬了片刻,伸出一只手抚摸着怀里姑娘披散的长发,另一只手上移到她腰间,缓缓揽进怀里,紧紧扣住,喷洒在她侧脸的鼻息滚烫,“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宁宁垂着头,气得拧了他腰一下,隔着厚实的大衣都让他感觉到了疼痛,“如果不是为了你这个半夜落跑的未婚夫,你当我傻吗?放着暖和的被窝不享受,非得跟在你后头遭罪?谁教的你不告而别?”
宋向阳搂得她越发的紧,闷闷地笑起来,好一会儿才说:“抱歉,我不想你难过。”
离别总是不好受的。
宁宁心软了一下。
她抿了抿唇,心知他急着赶路,也不会不懂事地在这时拖着他,仰头看着他,软声撒娇:“再过不到一个月,高考成绩就下来了,我会寄信给你……你可一定要等我呀。”
“好,我等你。”
宁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许是她站在原地不动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阿三喵脚步轻快地踱步到她跟前,细长灵活的尾巴拍了拍她的小腿肚,提醒她:“主人,再待下去您的身体就要感冒了,回去吧。”
宁宁没搭理它,又在寒夜里站了有半个小时,才慢吞吞地回到自己屋里。
于是这天,宁宁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才起来,李冬梅发现不对的时候,她脸烫得几乎能煎鸡蛋了。
程蓉匆匆忙忙赶过来照顾她,得知她是因为送小舅舅才不幸感染了风寒,担忧的心放心一半,看着宁宁的眼神又是好笑又是调侃。想不到在自己眼中温柔稳重的宁宁姐,竟然也会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举动,爱情还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程家村面积并不大,短短两天不到的时间,宋向阳和宁宁定亲的事已经传遍了。
以至于宁宁走在路上被人遇见,人家都要调侃她一句,好在她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不论对方说什么,她的应对一概落落大方,从不露怯。
看她性子内敛,旁人说笑也是点到即止,想起宋向阳的样貌才能,心里却在想,不看家境,这两个人确实相配。哎呀,想不到如今连阳子都要结婚了,岁月不饶人啊。
但她没想到的是,这个消息比她想象中传递得更快,甚至赵家村那边都很快知道了。
赵秀云自然也听说了,告诉她这个消息的还是高文。
赵秀云其实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明明当初和高文说好的,宁溪归他,程卫华归自己,结果高文当天晚上不知道怎么摔断了腿不说,还把一切都推在了她的头上。让她在赵家内部又小小的“火”了一把,亲戚朋友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异色。
就算是从前最疼她的爸妈,这回也坚决不信她的解释,反而相信了高文说的,是她依旧想嫁入程家,才害得他变成如今这样。哪怕她一再解释高文的事跟她无关,可有了她曾经撺掇亲爹教训高文的前科在,根本没人会信她的解释。
赵家老两口只觉得闺女是疯魔了,他们怎么看不出来程家有什么好的,值得自家从小养大的闺女削尖了脑袋往里面挤?他们家是缺她吃了还是缺她穿了?
赵秀云苦不堪言。
一想起来这是,赵秀云就恨得要死,宁溪既然已经和程卫华的小舅舅在一起了,为什么和她传出绯闻的却是程卫华?要不是她,自己也不会想和高文联手,还被这个无耻的男人反坑了一把!她一定是故意的!
没又来的,赵秀云就是有这种感觉,从见到宁宁第一面起,她就对这个外表人畜无害的女知青有着天然的排斥。打从第一眼看到她起,就觉得这人和她八字不合。
赵秀云是知道高文有多厌恶她的,然而这个人却在断了腿之后,一反常态对她温柔体贴,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赵秀云一开始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觉得他一定憋着坏对她不怀好意。直到高考那天,高文拿着纸笔在她面前得意洋洋地走过去,她才恍然大悟。
这混蛋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讨了她爹妈的欢心,获得批准去考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