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平有些愕然地抬起头,“老大……你……没在玩儿啊。”
床上的人懒洋洋地摆了摆手,“你小子刚刚那一声吼,两里地外都能听见,吓都吓软了,哪还能玩儿得动。”
隔着布幔可以看到,这人年约五六十岁,皮肤偏黑,面容红润,蓄着钢针般的花白短须,相同颜色的长发一丝不苟地在脑后梳成两个粗大的麻花辫。
女人梳麻花辫总是显得年纪小,男人梳麻花辫总感觉像是神经病,然而躺在床上这老人梳麻花辫,却令人看到了一个独特的灵魂。
这老人没有穿衣服,就这样毫不避讳地仰躺在床上,露出毫无一丝赘肉的健美身材。
雷平干笑了两声,“哈……哈哈,老大真是喜欢开玩笑。那个小子已经处理好了,热乎着呢,老大去看看?”
躺着的老大伸出手,隔着空气在雷平头上敲了敲,发出两声闷响,“我说老雷啊,你这从肉贩子变成餐厅老板已经两年了,怎么说话的口气却越来越像肉贩子?还‘热乎着呢’,怎么,肛塞戴上了?”
雷平面色一呆,顿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话。
好在厉北晖也没想听他回答,从床上起身,披上了一件虎纹浴衣,推门离开了这间奢华的艳房。
雷平紧跟在厉北晖身后,听到厉北晖发问。
“这小子刚刚和谁打了?”
雷平赶忙回答:“温生越。”
厉北晖挑挑眉,“就是温生河的弟弟?”
“是的。”
“他赢了?”
“沈源赢了。碾压式胜利。”
厉北晖没什么异色地点点头,“应该如此。如果赢不了一个十五岁的小子,那救他出来还有个屁用,剁巴剁巴称斤卖给饺子场好了。”
雷平咽了口唾沫,没有接话。
当厉北晖出现在沈源面前的时候,口中叼着一根粗大的雪茄,一屁股坐在了办公桌后面,那布满了灰尘的老板椅上。
只这一坐,沈源的双瞳便骤然缩成了针尖般大小。
不是因为老人身上有什么强大的气场,在沈源的感知中,老人就像是一个普通人一般,没有任何属于异能者的气息。
然而沈源知道,他绝对不是普通人。
沈源很敏锐地注意到,老人坐在布满了灰尘的椅子上,看似不在意这椅子的脏污,然而不论是身体皮肤,还是身上的虎纹浴衣,都没有真正接触到椅面,也没有蹭上半点灰尘。
老人与椅子上的灰尘之间,似乎隔了一层浅浅的空气薄膜,将所有的脏东西隔绝在外,而老人却神态自若,举止中没有半分僵硬勉强的感觉。
沈源曾经见到过类似的境界外相,在一个实力深不可测的熊猫人武僧的身上。
不是沈源现在所能感觉到的深不可测,而是沈源曾经最强的时候,那武僧对他而言,也是深不可测的存在。
沈源抬眼看了看老人的面容。
第一感觉,是老人长得很像周润发。
第二感觉,沈源很不喜欢这个人。
与他的长相无关,沈源就是很不喜欢这个人本身。
在普遍的认知中,牧师都是一个可以和神棍画上等号的职业,成天就是满口“愿光荣的主赐福与你”啊,“圣光与你同在”啊什么的。
然而祭司似乎也没有好多少,这个职业对世界的认知完全停留在感性的层面上,同样让人觉得非常玄学。
具体总结起来,就是“事情靠占卜,知人靠本能。”
沈源认为这总结一点没错,而现在,他本能觉得面前这个梳着麻花辫的老人很不让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