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香才去后厨做了点心,闻言与小禾同时进来,“主子有什么吩咐?”
蔚蓝已经起身,问道:“近几日东院可有消息传来?”蔚蓝回京之后,重新往二房安排了人手,离开上京之时,这些人手并未撤走。但因蔚池本身就时刻监视着东院的动静,再加上近段日子太忙,蔚蓝几乎将东院的事情全都忘了。
此番蔚池传信,除了说到上京城的局势,也说到二房的情况——就在五日前,二房的孙姨娘死了。这是蔚桓的妾室,蔚柚的生母。
认真说来,蔚蓝只见过孙姨娘一面,还是在她初到启泰之时,当时她与蔚柚在沐雪斋门口撕扯,借机将孔氏撞伤,之后还是孙姨娘出面,事情才平息下来。
印象中,那是个十分温婉的女子,一直老老实实被孔氏拿捏,平日里安静得跟个透明人似的。她离京之时,孙氏还活的好好的,开始生病也是年关的事情——至于孙氏为什么“生病”,蔚柚又为什么会往西院送糕点,且时常到曦和院陪蔚池下棋的原因,蔚蓝自是一清二楚。
她原以为蔚桓只是用孙氏来拿捏蔚柚,未必就真的会下杀手,谁料孙氏却直接死了!蔚池并未在信中细说孙氏到底是如何死的,也没提及春茗,却是问她,愿不愿意将蔚柚接到身边照顾。
这两年蔚柚已经改变许多,蔚蓝倒是并不讨厌她,但不讨厌,并不代表她愿意亲近蔚柚。一则她连自己都顾不过来,一则蔚柚到底是蔚桓的亲女。可蔚池并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会这么做,定然有一定要这么做的原因。
蔚蓝拧紧了眉头看向二人,二人诧异的对视了一眼。
“主子,春茗已经好几日不曾传消息过来,东院的消息,咱们大约一旬左右一封。”回话的是小禾,她说完后有些忐忑,“难不成是东院有什么动作?”
“不是。”蔚蓝先是摇了摇头,又点头道:“是孙氏死了。既然是一旬左右一封,那春茗应该没什么事。”可这个想法并不怎么靠谱。
蔚蓝皱了皱眉,她往东院安插人手的事情,别人不清楚,蔚池还能不清楚?既然清楚,又何以会越过春茗,只跟她提蔚柚的事情?再加上蔚池照拂蔚柚的动机,让蔚蓝不得不想,会不会是春茗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至于她为何会将孙氏之死与春茗暴露联系在一起,大抵是因为蔚柚在二房的处境一目了然——时下世情对女子而言尤其苛刻,俗话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而孙姨娘是从家奴变成通房,生了蔚柚之后才变成姨娘的。
她并无儿子,能依仗的只有蔚桓和蔚柚。自孔氏进门,孙氏在后院一直过得如履薄冰,便是将自己低进了尘埃里,也没让蔚柚过得多好,甚至,之前蔚柚还被胡乱许人,倘她知晓蔚桓给她下毒以此要挟蔚柚,又还能有什么想头?
蔚桓凉薄狠辣,孙氏未必就不知情,可碍于出嫁从夫这条,她别无选择,尤其她只是个妾室,于是,只能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蔚柚身上。而她先前之所以忍气吞声不曾反抗,很可能也是因为蔚桓没对蔚柚动手。
可现在的情况是,蔚桓对蔚柚下手了!都说虎毒不食子,孙氏靠男人靠不住,想靠女儿,女儿还前程未卜。而她自己中毒后日渐虚弱,再联系到蔚桓平妻孔心兰即将进门,孔氏又不是亲娘,陈氏万事不管,孙氏还不得破釜沉舟万念俱灰?
孙氏是聪明人,对大房和二房的积怨知之甚深,倘春茗的身份在此时暴露出来,孙氏为了卖大房一个好,会直接将春茗的事情揽到自己头上,以此为蔚柚谋个后路,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这大约也是蔚池在信中只字不提春茗的原因。当然,除此之外,也不排除还有别的可能,可无论出于何种原因,既然蔚池已经开口,就代表他更趋向于帮扶蔚柚一把,至于这种直接甩锅给她的行为……
蔚蓝垂眸想了想,原因不外乎三。
一则因为孙氏是蔚桓的妾室,倘春茗当真已经暴露身份,依照蔚桓的性子,即便孙氏已死,也难以打消他对大房的怀疑。眼下蔚桓和姜泽正愁抓不到蔚池的把柄,若是弟弟的妾室一死,当大伯的就将侄女送走,落在有心人眼中成什么样子?
再说好钢用在刀刃上,蔚池现在还不能离京,未免横生枝节,身边的人自然不好多做调动。
一则蔚池极为注重亲情,若非因为这点,依照蔚桓所行之事,又焉能活到今日?说到底,蔚柚是蔚氏子孙,不看僧面看佛面,便是只看在祖父的面子上,老爹也不好袖手旁观,又更何况,孙氏很可能是以命相谋。
另有一层,则是因为她日后会长期住在西海郡。西海郡是姜衍的封地,也是蔚家军驻地,蔚柚要在生母死后脱离蔚家二房,还有什么地方,会比西海郡更加合适?
蔚柚年岁尚小,完全可以换个环境换个身份重新开始,西海郡没人会认识她,便是蔚桓发现端倪,鞭长莫及之下,想要求证都难,就更别说对她做些什么了。
蔚蓝稍作沉吟,很快便有了决断,“春茗的事情暂且不说,我记得蓝一已经带人离开鹿城,如今可是刚好到上京附近?”离京之前,蓝一和蓝二分别带领了五十来人,蓝二这队是直接前往麻城,蓝一则是前往鹿城。
后来骠骑营进犯,她传信让蓝一留下十人,其余的人则是直接赶往麻城。按照蓝一等人离开鹿城的时间,近几日恰好行到上京附近。孙氏只是姨娘,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