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米江湖阅历丰富,对女人的了解,可是比姜衍了解的多了去了。在他看来,蔚蓝虽然聪慧,与寻常闺秀相比,那武力值都能上山打虎了,可镇国将军府后宅没有侍妾通房,在这块上,经验应该当是有所欠缺。
寻常女子一般都用温良谦恭的面目示人,却焉知这不过是表象,尤其是生活在后宅的,不发狠还罢,一旦被嫉妒仇恨冲昏头脑发起狠来,其危害性简直是不可估量的。
这消息瞒是瞒不住的,粟米能想清楚其中缘由,固然有他们掌握的消息更多这一原因,但蔚蓝聪慧,也不过是才刚醒来精神不济,而白贝听涛几个又暂时还没与她说这毒的出处,她这才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但粟米如此关心自家主母,是不是有些不妥?姜衍半眯着眼扫了他一眼,目光冷飕飕的。粟米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主子忌讳了,不由得心虚的缩了缩脖子。
“三件事。”姜衍这才收回视线,挑眉道:“一来,你家主母还活着的消息,知道的人不多。”他也不称呼阿蓝了,直接在主母二字上加重了语气,“你传信与朱定滔,让他把消息给我捂严实了,并尽快将彻查春风楼的结果交上来。”
“二来,将秦家最近的动作,以及秦羡渊与尹卓的关系传一份给蔚将军。”瞒不住蔚蓝,自然也瞒不住自己未来的岳丈大人,没准蔚池现在已经知情也不一定。
他顿了顿,见粟米点头,这才又道:“至于第三件,再安排几个人去绩溪郡,务必查清秦羡渊与东南沿海那边的势力到底有什么关联,不要漏了秦家旗下的商号与船队。”
“主子的意思是,秦羡渊背后另有其人?”粟米才刚收回心神,闻言微微瞪大眼。
姜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先查,只希望是我想多了。但若秦羡渊真的一清二白,便不可能越过本王行事,还如此底气十足,更不可能将消息捂得这样严实。且乌羽玉出自海外,尹卓箭头上的毒,若无意外,当是出自秦羡渊之手才对。”
他闭了闭眼,已经在心里肯定了秦羡渊与海外的联系,只不知与秦羡渊联系的到底是谁,对方是什么身份,双方是合作关系、还是从属关系。若是简单合作还好,若是从属关系,无论秦羡渊为主,还是对方为主,都不是简单的事。
若是前者,只能更进一步说明秦羡渊的野心,若是后者,那就说明,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在启泰,北戎、大夏与南疆尽皆不知的情况下,还有未知的势力,虎视眈眈的等着到中原大陆上分一杯羹,甚至想要独霸大洋以南的整片土地。
没错,四国无论位于哪个方位,站在东南海域的位置来看,都属南方大陆。思及此,他注视着黑暗中的某处,幽幽轻叹了声,“若他身后当真无人,本王与骁勇何至于察觉不出半分破绽,你家主母又如何会受伤中毒?”
说话间,他不自觉握紧了双拳,心中的懊恼也只有自己知道。
当然,这懊恼全都是针对他自己一人的,在秦羡渊将秦老太君与秦家三位姑娘送到上京城之后,他就应该高度警惕才对。凡事有因有果,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做事毫无动机?尤其秦羡渊在商场上浸淫多年,能在绩溪郡被称为秦半城,所思所行,其用意焉能轻易被人看透?
要怪只能怪他自己,他轻忽了秦羡渊的野心,也低估了秦老太君与秦宁馥几个的忍耐能力——见秦羡渊与秦老太君几个两年来一直没什么动作,就理所当然的以为他们还在等待机会,尔后心安理得的静观其变,只等着对方露出马脚。
如今对方也确实是漏出马脚了,但这代价却让他与蔚蓝几乎天人永隔!他焉能不恼,只再恼,也只能恼自己,怪不到别人头上。
粟米听得愣住,他之前虽有类似的念头,却不曾深想。如今听姜衍说破,当即便是心下一凛,抱了抱拳道:“主子放心,属下这就去。”
开玩笑,三件事情,任何一件都直接关乎真相。而这真相若是不曾查明,往轻了说,会让自家主子与蔚大小姐之间生出嫌隙,往重了说,直接关系到暗中的另一庞大势力。
这势力到底有多庞大粟米暂时不知,但他心中清楚,自家主子与蔚大小姐,都是心思缜密走一步看十步的人,可饶是如此,二人却同时中了对方的暗算,对方到底有多大能耐,隐藏得有多深可想而知!
姜衍轻嗯了一声,摆手道:“去吧,将事情都安排下去,别出了纰漏。”当务之急,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一则春风楼里的暗桩还没查出来,一则也是因为秦羡渊派往上京的人马,同样还没消息传来。
粟米闻言点了点头,也顾不得夜深,当即就转身出去,房门打开,寒风挟裹着雪花扑面而来,室内烛火急急摇曳,姜衍似是毫无所觉般,负手站在窗前久久不曾动弹。
他是男人,有血有肉有感情,并非他人登上高位窃取荣华富贵的工具,又岂能任人蒙蔽操控?而蔚蓝是他在意的人,但凡他活着一日,就定要将人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任何人也休想伤她分毫。
这个人,别说是秦家了,就算是他亲爹在世,那也不可能!若有不长眼的非要试探他的底线考验他的耐心,上天入地,他唯有三尺青锋相候!
良久,直到院中传出鸽子煽动翅膀的声音,他这才轻拂袖袍,转身进了内室。
卧龙山庄远离城镇,子夜后四周更安静了,待得庄子中心的最后一盏灯熄灭,只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