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身实力没有绝对的优势之前,尹卓绝不愿轻易给自己树敌,尤其是像尹尚这样的强敌。他与尹尚之间,便是因着两年前的事情关系不复从前,但也还没到兵戎相见的地步。
周禹淡笑,“将军此言差矣。”
“咱们虽是将此信的原件交与陛下,却不一定要提及中原王。这信的出处,亦可另寻说法,至于陛下想要如何行事,这也不难猜测。”
当下,便有不曾出声的幕僚抚掌赞道:“军师此法甚妙,陛下这些年一直想要入主中原,却因蔚家军无法得偿所愿,如今有送上门的机会,陛下又如何会不心动?”
“正是,如此一来两不得罪,到时候无论陛下是否决定出兵,对咱们都没什么损失,若中原王所言属实,待到启泰与北戎开战,咱们自然可以伺机而动,无论是陛下还是中原王,都挑不出错处来。”
“不错。”周禹捻须,“未知将军意下如何?”
尹卓笑了笑,将事情的可行性在心中认真过了一遍,抬眸看向几人道:“就按军师所言行事。”他抱了抱拳,谦逊道:“几位先生相助本将良多,待得事成,本将自当好好感谢各位,剩下的事情,还请几位费心!”
“将军客气了,万不敢当。”周禹与三位幕僚当即起身拱了拱手,又就接下来要如何行事,开始逐一讨论起来。
尹尚虽是知道尹卓不会轻易信他,却不知自己这么快就要被人卖了。与达瓦几人离开骠骑将军府后,便去了城中一家别院。
伺候着尹尚解下身上的披风,达瓦出声道:“王爷觉得,尹将军可会答应下来?”
“会。”尹尚在矮几旁坐下,笃定道:“尹卓从小便不得宠,亏得那木雄将他带离了平南王府那个火坑,才能有今日成就。那木雄死在蔚池手上,这二人注定不死不休,这些年尹卓估计连做梦都想将蔚池杀了,眼下有现成的机会,他又如何会轻易放过?”
“可尹卓并不蠢。”达瓦闷声闷气道。
尹尚轻笑,瞥了眼达瓦道:“你怎么还是不长进?这世上之事,只要能掌握人心,便八九不离十了,那木雄是尹卓的恩师,尹卓想杀蔚池,无论是出于道义还是私心,都是必须的,这是他的执念,也是他立足的根本。可他已过而立,再耗下去蔚池的儿子都长大了。”
他说着摇摇头,扬眉道:“眼下蔚池重伤不能领兵,本王给他提供粮草,又有北戎帝与谢琳母子牵制,他心中就算对本王百般提防,也会冒这个险,这个险也值得他冒。”
“属下受教了,王爷还有什么吩咐?”达瓦想了想点头,太深奥的东西他不懂,但自家主子向来不打没把握的仗,他只需信服即可。
“唔,”尹尚想了想,随即道:“给四驸马传信,让他联系邓家,开始往稻坝草原增兵,本王的五堂兄既是想考虑几日,咱们便在临县多呆些时日。”
四驸马尹娜的夫婿正是尹尚手下的副将,达瓦闻言应下,转身出去传信。
眼见年关将近,蔚蓝虽有心招待杜文佩,但到底因为没能从姜衍口中得知尹尚与拓跋珏异动的原因,蔚蓝心中存疑,便只在庄子上多留了几日,一行人低调回到上京城。
从北城门而入,蔚蓝先是遣了人送杜文佩回府,这才带着蔚栩回跑马巷。
二房与大房自分家后,便直接在两府之间隔了一堵高墙,甚至连大门都重新修葺过,因此,如今的镇国将军府是镇国将军府,蔚家二房只简单挂了个门匾,上书蔚府。
不过,两家的大门却仍是朝一个方向开着,相距也不过一片十来丈的空地。
蔚池好几个月没见到一双儿女,得了姐弟二人要回来的消息,早就让秦风在门口等着,蔚蓝下了马车后,见到二房紧闭的大门挑了挑眉,问秦风道:“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秦风面含笑意,走在蔚蓝身侧,低声道:“大事倒是没有,只前两日,二老爷和二夫人吵了一架,之后一言不合动起手来,二老爷被二夫人砸得开了瓢,老夫人知道后被气了个半死,这两日已经卧床不起。”
“怎么回事,快跟我说说。”蔚蓝闻言双眼大亮。
这两年蔚桓一直扮演二十四孝好夫君,对孔氏体贴备至,虽不如前些年那么恩爱,但在上京城却是有口皆碑的,蔚蓝一回来就听到如此劲爆的好消息,想不高兴都难。
秦统领瞬间化身为八卦小能手,边走便与蔚蓝细说,“事情的起因是因着二小姐的婚事,二老爷想要多留二小姐两年,说二小姐年岁尚小,并不急于一时。
谁知二夫人私下里与太傅府二夫人搭上了线,想要将二小姐嫁给谢术昭的庶三子,眼见已经差人去换庚帖,谁知半道被二老爷给发现了,二老爷当即就将庚帖追了回来,对二夫人发了火,又严令二夫人不许再插手二小姐的婚事。”
蔚蓝点头,“就因为这个打起来?”应该不可能啊,孔氏那么能忍的人,在内宅是一把好手,又如何会简单因为这个跟蔚桓干架?
但蔚桓会不赞成将蔚柚嫁到太傅府,其中缘由,蔚蓝却是心中有数的。
且不提谢术璋的庶三子是个五毒俱全的,蔚桓与孔志高虽然明面上是谢琳母子的人,但暗地里,孔志高却与北戎皇室有牵扯,蔚桓又以孔志高马首是瞻,很明显,这翁婿二人是穿同一条裤子的。眼下大局未定,蔚柚又才十一岁,蔚桓不愿意与太傅府早早定下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