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煜的脸,霎时变得雪白。
他回想起岩溶洞穴中,那千回百转的暗洞。他是顺着一线微亮的光芒才找出洞口,却忘记了,小贞与静儿……是在逃命,重重危险之下,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有人有阳光的地方吗?
不,绝不
唐煜的心,乱了。
他深深吸一口气,缓缓的退回洞穴中,闭着眼睛,不去看顶端的一米光线落下,而是竖着耳朵听风声。呼~呼~不久,细细的水流声,在他脑中无限放大。地底的暗沟,被和缓风儿吹拂的泠泠声,转过几道弯,一直延伸、延伸……
就是那里
唐煜淌着及膝的水,忍受冰凉刺骨的麻痹感,艰难的步行。没有人,没有多余的声音,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换了一个心志稍微薄弱的人,在这种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时候,恐怕早就放弃了。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现一块突起的石头,他顺着摸索着,感觉冲流水冲刷得平滑的表面,似乎有些划痕?心中大喜,连耳朵听到的异样声音都忘记分析了。
水流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深。
唐煜渐渐觉得不对劲,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控制不住被水势冲击的身体,带动着,挣扎着,冲出了溶穴外……高达百丈的大瀑布
一匹银练似地瀑布吊挂着,飞溅碎玉,雾气蒙蒙,杨花点点,可谓美不胜收,但从瀑布顶上以飞快的速度掉落,满眼满口都是水花,时不时还有凸起的石楞……就是生死一线的事情了
唐煜若不是唐煜,自小经受过各种考验,反应的速度灵敏,也许稀里糊涂就摔死了。如果肯耐下心来,花上三五十年的功夫,缓慢发展仙云宗,那今时今日不会这样。”
严谦紧紧抿着唇,
“你在乎她?那你为呆在这里,你为不去救她为还拦着我为”
他大声喊,震怒的碗筷都被推倒了,散落一地。
韩达的眼睛,依旧那么清澈,淡定。如果以前,他能有这样一双仿佛看穿世情的眼睛……估计没有人会觉得他与静儿不相配了。
严谦死死的盯着他,握着拳头,浑身都在颤抖,却衬托出韩达的从容,超脱。好似看破了红尘,他微微叹息了一声,
“救与不救,有区别呢”
“自离开后才知道,爱是双方面的。以前,是我着相了,以为可以用温情感化她。你都看到了,不然也不会明明觉得我们不般配,却不出言反对。”
“……可她,连一句挽留的话也没有。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好像被泡在冰水里,一直往下沉,沉到暗无天日的底下,我的心,也死了。”
严谦恼怒,“是你先提出来的分手,居然责怪静儿不挽留?你”
天下又这样的道理吗?
“我知道……可我多么希望她能多一些柔软的话,哪怕一两句质问、咒骂也行。可她……就那么转身走了,好像我只是她生命中无所谓的过客。丢弃,不会对他有何损失……”
韩达淡淡说,脸上挂着淡淡的伤心,随后,连水滴般浅浅伤心也不见了,脸上的表情越看越像是完美无缺的面具。
连抱怨都是不着痕迹。
这样的韩达,让人陌生,陌生得憋在心理痛骂的话,一句也骂不出来。
严谦的感觉很奇怪。
他能感受到韩达内心的痛楚,可……被阻隔了,强烈爱憎都被深深藏在心底,关在面具后面。
到底发生了?
韩达没有给他问询的机会,语气淡然的说,“你在这里再住两天吧,等外面热闹淡了,再离开。”
说完,转身离开了。
严谦望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心口憋得慌。幽深的目光反衬着灯火,晦暗不定。
正在这时,他的怀中,玉蝉儿微微发着热。
一个女声低沉的叫唤了声,
“哥?”
……
蔚蓝的大海一如色泽光亮的上好绸缎,映着同样纯净的蓝天和白云,泛着波纹涟漪连到天边。
唐煜在海面飞行已经五天了。
平安降落在飞瀑后,又沿着蛛丝马迹寻寻觅觅,经过一条暗河直通仙葭大陆外的东海。所有痕迹至此,全部断绝。
唐煜能感觉小贞斩断线索时的洋洋得意,这下子,可以保证再也无人来追杀了。但也……阻断了能提供救助的人。
说不出心中感觉。
应该是高兴吧,因为小贞如此做,就是有足够的信心,也变着证明静儿……暂且无事。被问仙宫重重设计,逼入必死之地,还生生杀出一天生路。
不愧是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呢。
唐煜心中的骄傲一时盖过担忧。
随即面对茫茫大海,头发都快愁白了。是继续找呢,还是原路返回?
心中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放弃吧,放弃吧,你正在做的事情,是无意义的——就是找到了,又能如何?可腿脚好像有了自己的意志,一想到也许下一刻就能见到静儿,就无法说服自己移动。
五天,飞翔在茫茫大海中,忍受饥饿干渴的煎熬还不算,没有方向、没有目标,孤独的寻找一种可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寻着正确的道路,也不知所做的一切,是否能有个好结果,这种茫然才是致命的。
全靠磐石般意志力坚持。
背脊不知时候开始佝偻了,凌乱的衣衫黏贴在身上,被夹杂着咸湿的海风一吹,难受极了。脸色透着病态的苍白,嘴唇被日光照得翻起了皮子,眉毛上都是汗水蒸干后的结晶。
七天后,他的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