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和元洁虽是一母所生,但她眼光高傲,最瞧不起她这个四妹。元洁是个爱炫耀的主儿,每每得了什么上品都要到元月房里炫耀一番,想必这次也不例外。元月见过些世面,这贡缎是用来做什么的,她一眼就能看出来,绝不能让她泄露天机!
元月将凤钗在发间比了比,叫人拿了茶果子赏给令儿,又道:“回去告诉三妹,她的美意我心领了,到时候家宴,我一定戴着凤钗去。”
话还没说完,只见元洁一撩帘拢进了门,她手中捧着刚得的贡缎。元月冷着脸应付一句:“四妹来了,来人奉茶。”
元洁丝毫没注意元月话语中的冷淡,只兴高采烈的把缎子往身上比,笑道:“二姐,好看吗?”
元月瞥了令儿一眼,元熙的意思已经了然于心,“凤”谐音“封”,便是要她三缄其口,元月忍住笑,假意赞叹道:“好华丽的料子,四妹这是哪儿得的?这么好的纹样儿,我可是头一次见。”
元洁洋洋自得:“这叫贡缎,我才得的。要知道,这东西金贵无比,在大楚国,只有二品以上的官太太才用得用,咱们府里恐怕也找不出几块这样的东西了。”
元月示意令儿回去,又叫人拿了茶点给元洁:“四妹是想裁件衣裳,在家宴上艳压群芳吧?”
元洁没注意她的话,目光落在元月手边的那支凤钗上,一把抢过:“这凤钗,怎么镶了红宝石?有金有红倒显得俗气了。”她啧啧舌:“前几天,我在大姐房里看见一只累丝金凤,大姐镶的是小指甲大的珍珠,她……”
话未说完,元月房中两个端茶的小丫头已经嗤嗤的笑出声。珍珠又怎么比得上红玉?元月咳了一声,两个小丫头敛声屏气,躬身退出房去。
元洁接过元月递过的一杯茶,眉心微颦:“二姐喝的这是什么茶?怎么味道这么怪?别是去年的陈茶吧?我那儿有才下来的香片,赶明儿拿过来给姐姐尝尝。”
元月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轻轻拨开杯中微微舒展的茶叶。难怪父亲平日里看不上元洁,连个大红袍也尝不出,还把它同香片做比,真不知到母亲郑氏到底爱她什么。元月心里暗暗为自己不甘,但面上还是含笑:“好啊,这茶还是三妹送来的,四妹若有好茶,让二姐也饱饱口福。”
元洁笑道:“难怪,我说二姐怎么会吃这么陈的茶,原来是三姐给的。三姐也是可怜,白白占了府里嫡女的位子,吃穿用度还不如大姐的十分之一呢。”
元月心中暗自嗤笑,元熙那嫡女的身份虽是岌岌可危,但府里吃穿用度从来都是以她为尊,就算尤氏暗自给大姐元嘉弄来些什么奇珍,也不过是花自己的月例银子,拆了东墙补西墙罢了。更何况,就目前来看,元嘉的夺嫡之路未必那么顺当。
元月捻了一颗蜜枣吃了,道:“四妹跟着大姐,眼界愈发开阔了。哪像我,就算有些好的,也都是三妹送的,父亲怕是早把我忘了。将来妹妹有了出头之日,可别忘了我这个亲姐姐。”
元洁自是听不出元月话里的嘲讽,只道:“好说好说,我看咱们府里将来能成事的只有大姐。三姐不成,三姐做人太小气寒酸,我看就算父亲和祖母有心让她继承家业,族老也未必肯答应。二姐要是有心和大姐多走动走动,我也可以替二姐引荐。”
元月含笑道:“咱们这院儿有妹妹一个就够了。我哪怕能沾到妹妹一丝儿的福气,这辈子就受用不尽了。”
元洁放下茶碗,将那块贡缎裹在身上:“你说,我是裁条裙子,还是裁件上衣?”
元月扯过贡缎,在元洁身上反复比量,笑道:“还是做件褙子吧,这么好的料子,当然要穿在外面,一进门儿就让大家都看见。”
每年的立冬都是卫府最忙碌和热闹的时候,天还没放亮,炊烟已经袅袅的升起来了。厨房里剁肉馅儿,雕菜花儿的庖厨忙慌慌的,灶上的热水要咕噜噜烧上一整天。
这是入冬的一个节气,也是卫府宴请门下各房掌柜的日子。每到这个日子,那些本地的,外地的掌柜们,都会带着妻儿到卫家吃一顿暖心饭。掌柜的们跟着族老到祠堂上过香,再到账房归个账目,一律在花厅坐着,喝茶吸烟袋侃大山儿。而他们的妻女则由卫家的老太太和三位姨娘陪着,在园子里玩耍一日。晚间开了戏,大家又济济一堂,乐上一乐。
每到这个日子,元嘉总是最忙碌的一个,她的名声在外,那些掌柜夫人都巴不得一睹芳容。因此,她梳妆也格外仔细。
日上三竿,元熙还仰在竹椅上,点了熏香捧着手炉,在房里偷闲。令儿翻箱倒柜的寻了一套平金绣海棠纹样的衣裙,捧到元熙面前:“小姐,那些太太小姐都到了,大小姐也到了,偏咱们还没梳妆,您再不快着点,风头都让大小姐抢去了。”
抢了风头算什么?元熙将一方丝帕盖住脸,懒洋洋的问道:“四妹到了吗?”
“郑姨娘正帮四小姐梳妆呢,嘻嘻,她真用小姐给的缎子裁衣裳了。”令儿掩口笑道。
元熙扯下丝帕坐起来:“走,咱们到二姐房里去。把那柏仁粥和核桃酥给二姐带去。”
元月和元洁性格迥异,郑姨娘偏爱元洁,常对元月爱答不理,因此这对母女之间平素也是淡淡的。
“这就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一来就赶上二姐吃饭。”元熙笑着撩起帘拢。
元月迎上来笑道:“也没什么好吃的,你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