宬香身子一怔,心事被人戳穿,羞的她差点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可这紫宸宫的偏殿地上青砖石铺的严丝合缝整整齐齐,哪有她的藏身之处?
她就这样背对着元熙,也不好意思把脸扭过来。
僵持了半晌,她觉得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两下,扭过头,元熙已然在她身旁了。
“看你这反应,该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元熙笑道。
见元熙看着自己,宬香颇有些羞赧,想来她堂堂大楚公主,怎么能这样皮厚?说了放下,就是放下,她的心里怎么能还有那个书呆子呢?可老天爷就是存心捉弄她,让她无论如何也忘不掉,夜里一闭上眼,就浮现出废宫的情景——卫成庸从天而降,吓跑了赵枢,救下了自己一条性命。
她从那时候就心悦他,可他的心里从来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人家不爱你,你可以避而远之,老是牵肠挂肚的贴上去。普通女子也就罢了,偏偏她是个公主,实在是把大楚的颜面丢尽了。
宬香自然是不敢承认:“没有,怎么会?我早就放下了。”
元熙也不逼迫她,只是淡然笑笑:“没有就好,我和皇上还在为你担心呢,现在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既然心里没有了他,卫成庸的死活好歹,都不与公主相干。好了,公主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吧。”
“等等!”
元熙的前脚还没跨出偏殿的门槛,身后就传来宬香的声音。
元熙含笑转过身:“公主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宬香有些忸怩,手足无措:“皇嫂,你是我的亲嫂嫂,除了母后,我就只有你一个人可以说真心话了。我要是跟你说了实话,你可别笑话我。”
元熙温然望着她,这个傻丫头,还用得着她说实话吗?几个眼神,几个表情就已经把她出卖的干干净净了。元熙转身将门关住,在桌边坐了下来。
宬香凝着她,慢慢把头低了下去,手中不安的绞着一块儿手帕:“皇嫂,其实你早就看出来了,是不是?”
元熙凝着她,故意问道:“什么事儿?”
宬香有些不好意思:“皇嫂你真坏,你明明都看出来了,偏偏要我说。要我说,我多丢人啊?”
宬香说着,自嘲的笑笑,其实她为了成庸,早就丢人丢到家了。
“罢了罢了,反正脸都丢光了,还在乎多一点儿吗?”她摆摆手:“皇嫂,我是放不下他,本来我都想好了,这辈子都不再关心他的事儿了,可今天……今天令儿来求我的时候说,说成庸的心里放不下我,我就又动心了。”
她说着,一手抓住元熙的手道:“皇嫂,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很不矜持,很没教养啊?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都有点儿讨厌这样的自己了。”
元熙摇摇头:“其实公主没有变,你还是跟从前一样,敢爱敢恨。你之所以这样,只是因为太爱成庸罢了,心里住进了一个人,从此就多了一根软肋。人之常情,哪有什么对错之分呢?若是真要追究一个错的人,那就是成庸,不是公主。”
宬香刚要替成庸辩解,元熙又道:“其实,这次想让成庸落榜,并非只是为公主出气,我也是为了维护皇家的颜面。成庸和兰玉的事情,就算是有千分的委屈,万分的无辜,他也不该把气都撒在公主头上。这就是对皇家的大不敬。公主没有追究,一来是公主爱他,二来是公主大度。但这件事,毕竟是成庸的错。错就是错,没有人不会犯错,也没有人能够逃避责任。他伤害了公主,理应受到惩罚。”
宬香凝着眉:“可是,断他前程的惩罚,实在太残酷了,我担心他会经受不住的。”
“他对公主说出如此伤人之语的时候,可曾想过,公主能否经受得住?”
宬香默然,其实她每次想起成庸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她的心里就忍不住的委屈,但每每想到废宫里的救命之恩,她又狠不下心来忘记。
“皇嫂,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您就当做给我一个面子,饶过他这一次吧。”
元熙摇摇头:“不行。”
“皇嫂……”宬香冲她撒了个娇。
元熙依然冷淡的摇了摇头:“公主,这是关乎皇家颜面的事情,并非是为了公主一个人。”
“皇嫂!你要是真的断了他的前途,他那个脾气,怕是真的要走上绝路的!”
宬香说着,竟起身冲元熙跪了下来:“皇嫂,你一向是宽仁待下的,但为什么对成庸要这么严苛呢?香儿知道皇嫂是为了保护我的名声,可是成庸毕竟苦读了那么多年,他的辛苦皇嫂还不清楚吗?求你了皇嫂,你就当是为了卫家,给成庸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元熙俯下身去搀扶宬香,可宬香却跪着不肯起来:“皇嫂,我求求你,你就让皇兄给他一个机会吧。”
“香儿!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成庸名列三甲,会让世人怎么看待你?世人会以为你是被他抛弃的女子,一个被抛弃了的姑娘,你还想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吗?这盆脏水,是倾尽黄河之水都洗不去的。”
宬香扯住元熙的裙摆,嘤嘤的哭了起来。
“我知道,是我太没用,我给大楚丢人了,我给皇室丢人了。皇嫂我求求你,你劝劝皇兄,给成庸一个机会吧,他是个难得的学子,他的才学绝对不会比学宫里的那些少傅太傅们差。”宬香决然站起身,倔强的擦去脸颊上的眼泪:“皇嫂,只要你能答应我,给成庸一个机会,我像你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