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成杰府上已经被搜查一尽,皇帝金笔一挥,兰府上下,除了兰成杰夫妇二人,男丁全部发配归云州军营充军,女眷则一律充作官奴卖掉。兰成杰夫妇两个则被分开关在大理寺的监狱里。兰太太在进来之前,已经在兰府被关了正正五天的紧闭,没能梳洗,没有好酒好菜来果腹充饥,瘦成了一把骨头。
入夜时分,兰成杰正卧在干草垛子上打盹儿,猛听见身后锁链哗啦哗啦作响,兰成杰一惊,都说监狱里的狱卒是催命的阎罗,自己已经到了这副田地,他们还不肯放过自己吗?
因不知他们要把自己怎么样,兰成杰不敢作声,闭着眼睛装睡。不知谁伸出脚,踢了踢兰成杰的背:“嘿嘿嘿,起来了!”
兰成杰仍闭着眼睛,假装自己睡得很熟。
“嘿?”狱卒叫了一声,对自己的伙伴说道:“这老东西还装起死来了!”
另一个狱卒说道:“起来起来,堂堂一品大员,能不能有点骨气,装什么死啊?有你死的日子,这会儿就别装了。”不容兰成杰反应,那两个狱卒已经伸出手把他拎了起来。
兰成杰还没来得及说话,头上就被套了一个黑色布袋子,挣扎间,他被塞进一个大箱子里。兰成杰喊了几声,没人搭理他,兰成杰便挣命的拍打着箱壁,想弄出点儿动静来引起旁人的注意。
终于听见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低声说道:“拍什么拍?有人要见你罢了,瞧你那副贪生怕死的样子。”
兰成杰安静下来,细细回味说话人的声音,这声音其实挺耳熟的,好像前几天经常在耳朵边上飘。
对了,是刘天宝的声音。原来的要见自己的是卫元熙。
兰成杰安静下来,静静蜷缩在箱子里。这箱子地方不大,但是比上次自己送走兰玉用的箱子大多了。想到这儿,兰成杰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一个男人在箱子里尚且这么难受,兰玉一个小姑娘,缩在箱子里该有多么憋屈。
箱子里的空气愈渐稀薄,兰成杰只得忍着呼吸,把鼻子贴到箱子缝儿旁,却发觉这箱子密封好的很,根本不透气。箱子里越来越热,兰成杰觉得自己几乎快要晕厥过去,开始还能清晰的听见车轮滚动的声音,后来就只剩下嗡嗡的噪声。
不知过了多久,箱子盖儿骤然打开。就着火光,能看见箱子里往外呼呼的冒着白烟。刘天宝笑了笑,知道的是这里面有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从大理寺拉了一箱子开水回来呢。
箱子里面是盛夏,箱子外面是严冬,冷热交替,兰成杰忽然觉得头部有一阵阵清凉的感觉,他眨眨眼,苏醒过来。脸上,衣服上结了薄薄一层霜花,看起来像个工艺品。
“起来起来,别装死了!”刘天宝从马上跳了下来。
兰成杰早就想起来了,只是他在箱子里蜷缩太久,腰肢早就疼痛欲裂,动弹不得。
“帮,帮我一下。”兰成杰虚弱的说道。
刘天宝一招手,叫两个人去把他拉出来。
“噗,什么味儿啊?”那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扇扇鼻子:“这可比泔水味儿还馊啊!”
兰成杰站在院子里,四下望望,看样子自己已经被他们带到太子府的后院。站了一会儿,兰成杰听见有脚步声渐渐向他靠近,一个婆子提着灯,随着卫元熙往这儿走。
兰成杰觉得身上太冷了,却又不好意思问他们要衣服,就将手缩在袖子里。似个冻僵的赶车老头。
元熙站住脚,上下打量了兰成杰一番:“除了刘天宝和钟妈妈,其他人都退下吧。”
元熙话音刚落,那些负责押解兰成杰的府兵便纷纷退了下去,兰成杰扁扁嘴,曾几何时,自己也这样威风过。如今,威风不再,兰成杰缓缓蹲下身子,抓起一把雪,搓搓自己冻僵的耳朵和脸。
“听说你要见我,怎么,现在又不肯说话了?”
兰成杰哼了一声,开门见山的问道:“我女儿在哪儿?”
元熙同钟妈妈对视一眼,钟妈妈冷笑道:“你的女儿丢了,关太子妃什么事儿?”
兰成杰抬眼瞥着元熙:“你装什么蒜?兰玉不是被你带走的吗?连那个李校尉都这样说。”
元熙微微勾起唇角:“确实有一个姑娘在我这里,不过她是不是兰玉,我可说不准。兰姑娘我可见过,聪明善良,模样俊俏。可今天躺在太子府里的这个女子,骨瘦如柴,被折磨的都没有人样儿了。而且,她可说了,她不姓兰。”
兰成杰瞪着元熙,半天说不出话:“你说什么?”
元熙冷然望着他:“兰大人,我说的还不明白吗?她不认你。”
兰成杰鼻子有点发酸,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眼里便泛了泪光:“我对不起兰玉,可还不是叫你们逼的?要不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我施压,我怎么会急着把兰玉送给四王爷?还有你那个做损的哥哥,要不是他一直偷偷诱拐我女儿,兰玉怎么会不听我的话?我又可至于把她伤成这样?”
元熙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缓搓手背:“兰大人,谁逼迫你了?你迫害李戾的时候,我卫元熙还没长大成人呢。”
兰成杰猛地站起身:“是太子!是太子逼的!”
刘天宝一把抽出佩剑,恫吓着兰成杰:“往后退!”
兰成杰白了他一眼,一把握住剑刃,血浆扑簌簌的从剑刃滑落在地。兰成杰把手做一个手刀状,在自己脖子前比划着:“有种你就砍,砍死我,我反倒自在!”
刘天宝被他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