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边坐着十几个兵丁,一听这话,把脑袋摇晃得拨浪鼓似的:“不不不,校尉大人,您可饶了小的吧,小的这身子骨都要散架了!您没瞧见刚才砍树就我们干的最来劲儿?”
李校尉看了刘天宝一眼,说实话,他自己也没力气了,一屁股坐了下来,招招手:“你就别强撑着啦,光站都站了几个时辰了,你不累吗?”
刘天宝也不多说,坐在李校尉身边,啐了一口:“他娘的,真是有钱!”
李校尉噗嗤一乐:“兰家算什么,卫家是大商,那不是更有钱?”
刘天宝白了一眼:“有钱也不是我的。”
那倒是。
李校尉望着一池碧绿的池水:“贪这么多有什么用?人这一辈子就算铆足了劲儿吃喝玩乐,又能用几个子儿?这么多银子,放烂了也花不完,给自己找罪受。”
刘天宝瞥了一眼,十几个人围坐在小池塘便犯愁的样子十分逗趣儿。便不以为意的哼了一声:“我看你还是先琢磨琢磨,怎么把这几十根儿木头捞出来吧!”
后院有马,还有活猪活牛。欠了两头牛过来,把绳子套在牛身上,一头儿下水绑在木头上,一根儿一根儿的往外拉。拉到第八根儿的时候,连牛都放弃挣扎了。
李校尉哭笑不得,这牛是干拉不动地方,得得得,换马来。今天应该是这些牛马过的最艰难的一天,尤其是那几头牛,本是几头肉食牛,没想到会被拉来做这样的苦力。
刘天宝望着李校尉,忍不住发笑:“我要是那牛,我就得寻思,你们还是把我吃了吧!”
李校尉笑归笑,这抄家还只是冰山一角,皇上严旨要找出的那对青铜器还没有个着落。不管后面要给兰成杰定多大的罪名,今天来说找那对儿青铜器才是正题。
“我听说大户人家都又地窖是不是?你说他会不会把那东西放在地窖里面了?”李校尉问道。
这倒是,不过这么大的一个院子,谁知道哪儿有地窖?再说知道兰成杰秘密的人寥寥无几,那对儿青铜器要真在兰家,肯定也是兰成杰亲自藏得,别人怎么找得到呢?
刘天宝扫了一眼:“慢慢挖吧,就冲今儿挖出的这些东西,可别指望着两三天抄完。”
李校尉着急也不能说不对,毕竟皇上还在宫里等着听回话呢,总不能叫皇上,太子妃等的太久了。两三天的时间,足够旧派想出翻身的对策了。不成,不能再拖延下去,不管怎么样,兰成杰必须在今天定下一个罪名。
刘天宝想着想着,目光就落在那一堆湿漉漉的金丝楠木上了。李校尉刚才喊得僭越二字,他可是听的清清楚楚,兰成杰私藏这个东西,不管是干什么用,他都死定了。
“刚才检举兰成杰的那个下人在哪里?”
刘天宝话音未落,一个兵丁就扯过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刘先生,就是他。”
中年男子本是兰府一个负责采办的下人,姓鲁名平安,见到刘天宝噗通一声跪下:“小人鲁平安给大人们磕头!”
“你怎么知道这池子里有金丝楠木?”刘天宝问道。
“回大人的话,这楠木是小人从南边采办回来的,也是小人带着下人一根根续到池子里的,所以知道。”鲁平安答得调理有序。
“呦呵?不管怎么说,兰大人是你的主子,出卖主子,还这么理直气壮?”刘天宝有些奇怪。
鲁平安磕了个头,抬起眼,露出一副谄媚的笑容:“大人,能活着,谁想死啊?”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刘天宝哼一声,低头问道:“你方才说的,敢签字画押吗?”
鲁平安点点头:“小人敢!”
说话拿过供词和纸笔红印泥,签过自己的大名,盖上红印儿,这便算是成了。刘天宝将纸上墨迹吹干:“可敢进宫面见皇上吗?”
“大人,小人见了皇上,若是实话实说,大人能不能救救小人?”
“怎么救?”李校尉问道。
鲁平安左右望望:“大人,小人知道我家老爷的罪名是肯定摘不掉了,兰家的男女都要被卖到外面做官奴,小人斗胆恳求大人,把小人买了吧?”
李校尉心里啐了一口,这么个卖主求荣的东西,谁敢买它?心里虽然厌恶,但为了让他进宫作证,还是点点头,从腰包里掏出一个锞子扔给他:“这个就算是定钱吧!剩下的,由刘先生来付。”
刘天宝一怔:“好吧,我付就我付。”
鲁平安听见这话,知道自己的小命能保住了,又道:“大人,小人斗胆问问,大人们在找一样东西?”
刘天宝跟李校尉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鲁平安摇头晃脑的说道:“大人来这儿,不就是为了当年李戾的案子来的么,不才,小人当年给李戾送过饭,当时老爷还让小人给他带一句话,说是不交出那对儿青铜器,就叫他阖家上下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刘天宝点点头,这倒像是兰成杰说话的口气。
“你知道在哪儿?”李校尉一把将鲁平安扯到身旁:“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不可儿戏!”
鲁平安被他突然扯过来,吓了一跳。忙自矜一阵,道:“那东西是老爷亲自藏起来的,小人不知道,可小人知道有一个人知道。”
“谁?!”
鲁平安迟疑了片刻,缓缓吐露道:“兰家母女知道。”
兰太太跟兰成杰不相上下,都是老奸巨猾的角色,就算知道那东西在哪儿也断然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