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居官场而不倒的,不是变态,就是人精。
能够在风云际会时还有此清醒认识,更是难得!
信的末尾,谢林道:临朐等地苦于盐少,靖安军得了日照,最好继续维持盐场运作,完全军控,以便抽取军资。包括炼铁、制器、采矿等,都应立即仿作前朝,迅速筹建专属衙门特管。
于志龙击节赞叹,乘兴拿起案上的一支狼毫,草拟了一封军令,擢赵石、纪献诚为指挥使,万金海、夏侯恩为副指挥使。
正要发出,又觉得还不到最佳时刻,且待这边战事鼎定后再说。
不过临朐战事要紧,于志龙还是另行书信一封,令军使回复纪献诚,叮嘱其行大事者,切切小心!
军使刚刚出门,驻港的手下回报,港口外突然出现几艘大舰,逡巡不去,看型制非普通民商海船。因不知对方来意,手下赶紧令所部封锁码头。
“备马,去港口!”于志龙心中一惊,立刻穿甲吩咐。屋外劳景大声应诺,令亲卫们准备随行。
此时东海之滨,海浪涛涛。连绵的巨浪自天际层层涌来,恶狠狠的拍打在岸边嶙峋的礁石上,飞溅出无数白花花的泡沫。雪白的泡沫飞溅,退落至汹涌的海面,在下一轮的浪头中再次聚团而来。
冰凉的海风自广袤天际瑟瑟而来,于志龙即使在精铁甲胄外罩了一层羊绒大氅,仍然感觉到一股冰凉的的寒意。
一个雄健的旗手双手紧握小臂粗的光滑旗杆,他身体前倾,抵御迎面的海风,紧紧跟随在于志龙身后。
快马来到海边,于志龙仰头深深吸了几口气。浓郁的海腥味沁入心脾,令他神清气爽。此世他还是初次感觉到大海的气味和风姿,见到海洋的辽阔,难免产生一种莫名的兴奋。
他多少还有些前世大海惊涛骇浪的记忆片段,面对这波澜壮阔的海天一色,尚能勉强自持不乱,但手下大部分从未见过此情此景的靖安军将士无不是震惊的喘不过气。
天地浩瀚,人渺如蚁!
“好大的湖!”一个亲卫深吸一口气,情不自禁叹道。引得附近众人讪笑: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于志龙微微一笑。未登高山,不知天之远,不临大海,不晓水之深。此子犹如井底之蛙,初登上井台,见到外界广袤的世界,任谁都会惊得莫名。
此时旭日东升,火红的朝阳渐渐转为白炽,海天一线处泛着一抹鲜艳亮红色,在浪花中闪烁。红彤彤的朝霞正托着一轮红日。向北远眺处,几点帆影绰绰,楼船威赫,正是于世昌禀告的几艘不明来历的大船。
于志龙策马奔上一处海边高石,端坐马上,观赏这壮丽美艳的日出。良久后,环顾左右叹道:“诸君,当年魏武帝东临碣石观沧海,曾做豪迈佳句,某今日一览这海天一色,旭日高升,方觉此人逸兴横飞之壮阔胸怀实乃我辈效仿之英姿!这天地之大,生生不息。人生不过数十年,我等当行英雄事,立不朽功;他日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可谓快意事!”
他想起这一年来自己在临朐、沂水、日照等地的转战厮杀,不知经历几番生死方得今日局面,以前的一个小小的探马,今日已经是坐拥数万大军的统帅,世事变化如梦,简直不可思议!
他说的兴奋,不禁跃马扬鞭,飞速驰下巨礁,就在海滩上尽情飞驰。数百骑精锐紧随其后。海浪滔滔中,传来于志龙大笑声和清晰的八个字。
“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阁下,我们难道不上岸,淬炼我等武士的刀锋吗?”一个高大魁梧的大汉恭顺的在一个首领身后问询。
“不必了!这次我等不过是过客,该得到的好处已经在手,没有必要为他人火中取栗!”首领一直在船头扶栏远眺,仔细的观察远处海滩上突然出现的这股骑军风貌。
“可是,就这样回去,是否还需要知会那边一下?”那个大汉似乎不死心。
“武田君,武士的性命必须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大元朝已经老了,他的辉煌时代正在结束。现在既然已经见识了他们的虚实,无需过多的应付这帮蠢材!为了镰仓家的未来,我们的近期目标还是高丽,这里离我们实在是过于遥远了。”
“这帮骑军虽然不多,却有一股悍不畏死的锐气,线报说靖安军这半年似乎打了不少硬仗,风头正建,不可小觑。若是交手伤了武士宝贵的生命,就是有再多的银钱也弥补不了损失。还不如先让他们狗咬狗,再渔翁得利岂不是更好?”
首领回头见大汉心有不甘,笑道:“这次益都路的肥羊们出手倒是阔绰,不过替他们拿下一波商旅,竟然一次性送上数十万钱!至于附赠的千匹绸缎更是价值了得。此次是不虚此行了!”
大汉奉承道:“都是阁下神机妙算,那姓林的原以为偷偷改走海路去文登,就可神鬼不知,谁知阁下早看出了他瞒天过海的伎俩!”
首领得意道:“大元人此时尔虞我诈,犹如一盘散沙,高丽又与他渐同水火,此正是我等扬名立万,扬威海外的好时机!武田君,加油!”
“哈依,在下绝不辜负阁下的期望!”
“传令,回程!”
于志龙见远处的大海船升帆渐渐远去,有些狐疑。那几艘大船的帆杆高大,头尖尾方,船上建筑至少三四层,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