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霄天站在窗边,眉头微蹙,一双红瞳带着寒霜。本来是想看看那个小东西有没有规规矩矩地罚跪,却不想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跟段长风聊上了。
两人一跪一蹲,头挨着头咬着耳朵,沐九思还把手搭在段长风的膝盖上。虽然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但看小东西的表情却全落到南宫霄天的眼里,他昨晚在马车上应该也是如此快速地变换着表情吧。
“长风,你在做什么?”
低醇的声音让段长风一个激灵站起身来,躬身道:“殿下,玉清斋到了些上好的硬黄纸。上次您不是说要抄写经文么,掌柜特意来问问您还要不要了?”
“你跟他过去看看,如果真是上好的硬黄,就带些回来。”
“是,殿下。长风这就去。”
段长风朝书房的方向施了一礼,看都没看沐九思一眼,转身离去。
沐九思瞟向书房的窗户,人影晃动,转瞬又不见了。她估摸着南宫霄天应该是又坐回了书案边,这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没想到这厮居然是个亲王,还是皇帝最喜欢的弟弟。有权有势,身份贵不可言,如果抱上这条大粗腿倒也不错。至少自己就不用怕竹香苑的人了,就算被他们找到,她现在可是九王爷身边的人,谁还敢抓她回去?
转念一想,这也不行。自己的身契在南宫霄天的手里,留下来也就是个奴才,做个下属还行,做奴才沐九思是一百个不愿意。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思想积极向上的一代新人,怎么能屈身与人为奴呢?
不行,绝对不行。一定得找个机会把身契弄回来,普通人拿着身契还可以要求官府进行通缉,何况人家还是个王爷。
她真后悔当初偷到身契的时候,没直接毁了。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天下没有卖后悔药的,就算有,她也买不起。
唉,只能先委身于此,见机行事了。
躲在窗帘后的南宫霄天饶有兴致地看着跪得笔直的小东西,那张小脸上的表情可谓是千变万化。真想打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怎么表情总是那么丰富。
午时一到,钟叔准时提着食盒进了知希阁,他倒是一进院就看到了跪在树下的沐九思。肥厚的嘴唇微微勾了勾,没说话,直接到了书房门前:“主子,午膳备好了。”
“进来。”南宫霄天从窗边离开,坐到小几前,钟叔进来将饭菜摆好,侍立在一边。
沐九思抻长了脖子朝书房的方向看,早上吃的那些早就消化没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午饭。
等了好久,差不多午时都过了,钟叔才提着食盒出来,到院子里朝树下的她招了招手:“跟我去吃饭吧。”
沐九思指了指书房的方向,意思是说那位爷正罚她呢。
钟叔笑道:“是主子吩咐的,快走吧。”
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沐九思从地上爬起来,跪了大半个时辰,腿都麻了,一走一趔趄,还是钟叔半提着她的衣领才把她带出了知希阁。
膳房里已经留了饭,两菜一汤外加米饭,还有一小碟咸菜。钟叔招呼沐九思坐下一起吃,还夹菜给她,感动得她都快掉下眼泪来了。
“钟叔,你真好。”
沐九思大口扒着饭,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却是她来到这个世上吃得最好的一餐。在竹香苑时,一天只有两顿饭,还都是别人吃剩下的,不是冷饭就是干馒头。一个月下来,她几乎就没吃过热乎饭,甚至有时候连菜都没有。
风卷残云般吃完一大碗饭,沐九思才发现钟叔手里举着筷子,碗里的饭几乎还没动,正盯着她发呆,而桌子上的菜盘子已经被她席卷一空。
面上一红,沐九思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钟叔,我实在是饿了,把你那份菜也都吃了。”
钟叔干脆放下筷子:“没事,我还不太饿。你这孩子身板不大,饭量可真不小。”
“那个……我昨天就中午吃了半个冷馒头。”
“早上不是吃了不少点心吗?”还差点噎死呢!
“就那么几块能顶什么用呀!我都挺长时间没吃过饱饭了。”
钟叔上下打量着沐九思,问道:“听清泽说,你是竹香苑的?”
“我是从那儿逃出来的,但钟叔你可别误会,我只是杂役,不是小倌。”沐九思连忙解释。
“知道你不是,要不然爷也不可能把你捡回来。”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还捡回来,当她是小猫小狗吗?
正在她暗算腹诽之际,钟叔又接着问道:“你家在哪儿?怎么落到竹香苑了?”
“唉……,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家在哪儿。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竹香苑的柴房里了。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叫沐九思,今年十四。”
这套说辞,她在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这副身子原主的记忆混沌得很,根本就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可以说她对原主以前的事情一无所知,干脆就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好了。如果她真说自己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过来的,人家还不得以为她得了失心疯。
“什么都不记得?莫不是受了伤?”钟叔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我醒来的时候,头上的确有这么大一个包,半个多月才消了。”沐九思拿手比量了一个鸡蛋大的形状,此时装傻充愣才是最好的对策。
果然听钟叔叹了口气,道:“这孩子,怪可怜见的,连自己家在哪儿都不知道,更别说亲人了。”
沐九思嘿嘿干笑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