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霄天朝石台径直走去,眼看着要撞到椅背,沐九思连忙上前拉了一把:“殿下小心!”
高大的身形微微一顿,似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带本王过去。”
沐九思将手里的马灯放到桌案上,牵了他的手到石台边。
伸手探了探石台的温度,果然冰凉刺骨,见南宫霄天撩了袍摆要坐上去,不确定地扯了扯他的袖口:“这……太凉了……”
“无妨,你且去榻上歇着,过会儿再陪本王说话。”话音未落,南宫霄天已是盘膝而坐,闭目凝心。
沐九思不敢打扰他,退了一步坐在贵妃榻上。拢了拢身上的狐毛披风,还是抵不过石台上传过来的寒意。干脆脱了鞋子,缩在榻上,拽着榻尾的毯子想要盖上。
毯子有点儿沉,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伸手探进去,居然是只热热的汤婆子。
窝在厚厚的毯子里,拢着汤婆子,身上的寒气逐渐被驱散了不少。沐九思抬头去看石台上的男人。
从下午起他的脸上就开始出现不正常的红晕,到了晚膳后这红愈发地明显,现在倒是退去了一些。
马灯昏黄的光照在他的脸上,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掩住了冷峻的红瞳,棱角分明的脸上少了几分戾气,整个人柔和了不少。
浓淡适中的剑眉斜插入鬓,挺直的鼻梁,轻抿的薄唇,浓黑光泽的墨发,无不是美男的标配,身份又是如此的贵不可言。若不是那双世人皆惧的诡异红瞳,不知道会有多少痴情少女为之倾倒。
饶是这样,也有胆大的会不顾一切扑奔上来,那个沈如烟不就是其中的一个么。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也不知道最终谁会得了那双红瞳的青睐。
沐九思胡乱想着,不由得轻叹出声。
“在叹什么?”低醇的声音传来,南宫霄天压制住了体内的燥热,收了势。
“殿下,我记得你说过,你已经二十三了,是哪?”顺着刚才的思路,沐九思问道。
“嗯,怎么了?”
二十三,应该是虚岁,与前世的自己倒是一般大。不过在这个时代,二十二可算是实打实的大龄青年,换成别人恐怕孩子都满地跑了。
“定亲了吗?”
“未曾。”
“有过侍妾、通房什么的吗?”
“为何问这些?”南宫霄天微蹙了眉,小东西这是抽什么疯,怎么净问这些问题?
“以殿下这么好的条件,早就该妻妾成群了。可我来王府这么久,你身边就没有过女人,这很不科学哦!”
“科学?”南宫霄天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些。
沐九思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说,这不太合常理。”
“常理?什么是常理?你不觉得本王的存在本身就是不合常理的么?”
这句话让沐九思想起他曾经说过自己是棺材子,在这个封建的朝代,棺材子本就是不该存活于世的。
尤其是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之中,一个没有母妃,没有外家的孩子是多么艰难才能活下来。
她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怜惜之情,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是喏喏道了声“殿下……”
这声软糯糯的呼唤让南宫霄天微微一怔,随即唇角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觉得本王可怜?”
沐九思凝视着他摇了摇头,突然意识到他看不见,连忙出声道:“不是可怜,是觉得殿下不容易。”
“九儿给本王讲过不少故事,今晚本王也给九儿讲一个。”
南宫霄天不等她回答,用她一惯的讲述方式,缓缓开口道:“从前有一个皇帝,他有好多个妃子。那些妃子为他生了八个儿子和十几个女儿。”
“后来有一个女子进了宫,他第一眼看到那个女子便喜欢得不得了。过了一段时间,那个女子有了身孕。他得知这个消息非常高兴,马上将女子由嫔晋升为妃。仅仅是有了身孕就封了妃,这在之前是没有过的事情。”
“正是因为这一点,千防万防,这个妃子在即将临盆之时还是遭了暗算。她死后,停灵碧波殿,当晚棺材里出现了响动。守灵的宫人听到动静都吓得不轻,以为是诈了尸。有胆子大些的上前查看,却发现棺材里多出了一个婴孩。”
“有个老嬷嬷把婴孩从棺材里抱了出来,当她看到婴孩的眼睛时,居然惊叫了一声,当场就被吓死了。皇帝闻讯赶来,他以为妃子又活了过来,急忙让人唤来了太医。结果妃子没有活过来,只不过在棺材里生下了腹中胎儿。”
“皇帝悲喜交加,心情极为的复杂,心爱的女人去了,却意外地将孩子留了下来。太医仔细检查过后,说孩子除了眼睛,其他都好。”
“当时守灵的人并不少,宫里的消息向来传得很快,想要封口已是来不及了。就这样,几乎是一夜之间,整个朝野都知道了那个孩子的存在。大臣们进谏,说他是不祥之人,应该立即处死。”
“当时的钦天监监正袁经安却说他出生时紫微星旁现出一颗小星,呈左辅右弼之相,是为吉兆。若是杀了他,恐怕会有损国之根本。就这样,他逃过了一劫,活了下来。”
“虽然活了下来,但日子却并不好过。皇帝将他留在碧波殿,吩咐人要好生养活着,便不再过问。”
“碧波殿原本是座很好的宫殿,因紧临碧波池而得名。妃子活着的时候,那里有几十个宫人服侍着。换了新主人之后,宫人越来越少,直至后来只剩下几个人。没有人愿意往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