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德本施了礼,又朝沐九思和清泽拱了拱手。出了书房,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以前听闻鬼眼王爷生性凶狠,是个不好相与的主。经过这两次接触,感觉说话还算是和气,并非象外界传言的那般。
第二天上午,南宫霄天又带着沐九思去了卫国公府。
与昨日不同,今天的卫国公府已是一片素缟。
马车在府门外停下,等候多时的何景同带着汪德本以及众差役上前行礼。
卫国公府的管事和仆从也跪了一地。
南宫霄天微蹙了眉,挥了挥手,让众人平身。
何景同拱了拱手:“殿下,卫国公府内除了国公爷,只有一位如夫人。世子及其他几位公子皆在京中,还未赶过来。那位如夫人年纪尚轻,主不了事,微臣暂时派了个参事过来帮忙。灵堂昨儿个就搭好了,在正堂。”
“头前带路。”死者为大,既然来了,自然要先拜祭一番。
沐九思跟着南宫霄天到了正堂,武宸宗的灵柩就停在这里。
堂前的灵棚白幡招招,长长的白带子随风飘舞。灵堂里隐约传来念经声,还有嘤嘤的哭声。
府里的管事燃了香送过来,以南宫霄天的身份无须向武宸宗叩拜,只象征性地朝灵牌拱了拱手,清泽接过香来,上前插到了香炉中。
何景同过来,将人引到了偏厅。已有两女三男等候在那里。
南宫霄天在上首位坐了,沐九思自觉地站在他身侧。
五个人皆是战战兢兢地上前施了礼,何景同先指着其中一位女子道:“这位就是国公爷的——如夫人赵氏。”又介绍了其他几个人。
赵氏福了福身,并未说话。她里面穿着素衣,外面披了粗麻布,头上挽了个妇人的发髻,用一支银簪固定着。鹅蛋脸,未施了脂粉,眼睑下有一片明显的青色,显然是没休息好。
她的样子,顶多也就十八、九岁。武宸宗虽说还不到五十,但按照古人早婚的情况来看,恐怕比她爷爷小不了几岁。
另外一个年纪小些的,是赵氏的贴身丫鬟,名叫听琴。
三个男人,一个是侍卫,另外两个是武宸宗的亲随小厮。
南宫霄天扬了扬下巴,示意沐九思问话。
沐九思也不客气,直接打量着赵氏问道:“赵氏夫人,昨天是你第一个发现卫国公的尸首吗?”
赵氏身子微抖了抖,显然回忆当时的场景对于她来说仍然是充满了恐怖。
“正是妾身发现的。”声音柔柔的,带着一丝怯意。
“当时是怎么个情况?”
赵氏咬了咬唇,才缓缓说道:“妾身每天都会给国公爷炖些补品,昨儿个也不例外。猓妾身敲了门,里面没有回应,便推门进去。就见国公爷伏在书案上,好像睡着了。”
“以往也有过这样的时候,所以妾身并未在意,想过去唤醒国公爷,让他到榻上去歇着。可当妾身走近了一看……国公爷他……他……他身下有一摊血。”
赵氏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就好像尸体又出现在她眼前一般。
“夫人别怕。”听琴赶忙扶住她,抚着她的后背安慰着。
“然后呢?”沐九思并未理会赵氏的惊恐,继续问道。
“然……然后,妾身就叫……叫了一声,他们就进来了。”
“再然后呢?”
“再……妾身就在一边哭,他们去报了官。”
“卫国公当时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
“不……不知道。”
“那脸朝向哪边你总该知道吧?”
“朝向……朝向……我不知道!”
赵氏紧张得连谦称都忘了,失了血色的唇抖着,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
“卫国公身边可有什么东西?”
沐九思依旧追问,除了南宫霄天,其他人都疑惑地皱眉。赵氏连卫国公的脸冲哪边都不记得,哪里还能记得他身边有什么东西。而且人家都怕成这样了,还问,这是问供还是吓唬人呀?
听琴终于听不下去了,福了福身:“这位小公子,我家夫人当时被吓坏了,哪里还能记得这些。”
虽是行了礼,但话语中却未见有几分恭敬。
沐九思倒是完全不在意,突然换了个话题:“夫人昨天炖的什么补品呀?”
“啊?妾身炖了、炖了……”
“昨儿个夫人炖了参茸羹。”听琴接茬道。
“那是夫人端着,还是你端着呢?”
既然这个小丫鬟喜欢抢答,这句话干脆直接问了听琴。
“是奴婢端着的。”
“夫人过去叫卫国公的时候,你在什么位置?”
“在刚一进门的地方。”
“参茸羹后来给谁喝了?”
“国公爷都……谁还有心思吃喝,奴婢端回厨房放灶台边上了。”
听琴皱着眉,神情极其不悦,一双眼睛瞪着沐九思。
突然她觉得一道目光扫向自己,转眸便对上一双骇人的红瞳,身子一僵,赶紧低下头去。
护主可以,但为了护主而对他南宫霄天的人不敬,那就不行了。
沐九思将一切看在眼里,暗自挑了挑眉,没想到这家伙还挺护短。
接着又问了侍卫和仆从一些问题。三个人都是在听到赵氏惊叫之后才冲进屋去的,看到的场景基本与昨天在现场一致。
沐九思退回到南宫霄天身边,轻声道:“殿下,我问完了。”
“嗯。难得来卫国公府一次,本王去园子里逛逛。”
沐九思暗自腹诽,这话也就是南宫霄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