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叙白没说话,静静地站在原地,掠过匆忙的人影看余初见的侧脸。
“本就不是那种心硬的人,却偏偏选了一个这样的行业,谁能不担心。”孙艺宁叹息一声,想起自己似乎不该跟沈叙白说这些,悄悄地转身走了。
沈叙白又怎么会不明白余初见是个什么样的人。
以前看动物世界都能哭的人,面对这样的场景,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他心里隐隐担心,避开人群,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余初见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却沉默的很,看着长椅上坐着的小姑娘,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过去。
还没等她迈出脚步,一个警队的小伙子就走了过来,手里握了一把文件,坐在了椅子上。
“是文琪,对不对?”
不带什么情绪的声音落入小姑娘的耳中,也丝毫没有勾起她脸上的一丁点表情,只是眼珠子动了动,证明她还是个活物。
“嗯。”
半晌,她才轻轻回应了一声。
“你父母和弟弟已经过世了,请你节哀。”警队的小伙子将一沓文件递到了文琪的手里,表情也沉重了几分,“原本不该和你说这些事,但我觉得你的父母肯定也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
余初见站在不远处,观察文琪的表情一清二楚。
并不是失去亲人的悲伤,而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沉默。
似无底深渊,令人害怕。
小警察完成交代,起身朝门外走去,只留文琪一个人坐在原位上。
余初见低头看过去,见她动作温吞,十分缓慢地从文件袋里抽出了里面的东西。
是几张照片,还没有被烧掉,只是缺了一个角。
文琪抽出照片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一派木然的脸上充满了肃穆感,像是与外界的一切都断了联系。
这一块小小的方地,只有她和手中的照片。
余初见最终还是没走过去,站在原地定了定神,随后回了头。
一转身,就看见了靠在柱子旁的沈叙白。
隔了十几米的距离,不远也不近。
她沉默,扬了扬手。
沈叙白没出声,只是跟在她身后,从另一侧的小门出去了。
另一侧的门挨着一大片青草地,一般没什么人经过,只有头顶的路灯印着寂寥的光芒。
隔绝了身后的嘈杂背景,余初见放松了身体靠在凉意满满的墙壁上,突然觉得自己能喘口气了。
不似以前那样的慌张。
“这种情况,见得多吗?”
沈叙白抓着一旁的铁丝网,踢了踢,问道。
“还好。”余初见无力地笑了笑,说:“刚来的时候很不适应,浑身都觉得别扭,总觉得那些人都不该这么早离世。然而时间久了,就有点认命的意思。”
毕竟人世无常。
“那今天这样的事……”
余初见摇头,“以前也有见过小孩子捧着遗像照出殡的,大人都没了,一夜间也就成熟了。”
这话听着残忍,但实则事实也确实如此。
沈叙白听着,心里沉了几回,总觉得现在的余初见,和当年的某个时刻,特别相像。
晦涩,沉寂,又脆弱不堪。
“今天的那个丫头,让我想起来你当初出车祸的时候,我送你去医院,那么大的一个医院,我一个人都不认识,医生说你要做手术,急匆匆的就推进了手术室,你浑身都是血……”
依旧软糯的话语,在此刻却变的有点语无伦次。
沈叙白的心被狠狠一揪,牵动着旧伤疤一起被撕裂,再也没有愈合的可能。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喜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