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住所,童玉箫没有表现得太欣喜若狂,送走了玉弦,应对络绎不绝的讨好与恭喜更多了分谨慎。
“童姐姐得了皇后娘娘的亲睐,日后可别忘了我们这些姐妹啊!”
“连皇后娘娘都夸赞童姐姐赤诚善良,想也知道童姐姐肯定会抬举我们的……童姐姐,你说是不是?”
无权无势的秀女们,巴结境遇比她们好的人,已经成了一种潜移默化的本能。
童玉箫含蓄地推开了对方塞来的珍珠耳坠等物。收了皇后娘娘所赏的极品玉镯后,再看其他东西,总觉得哪里都不如意。
“诸位姐妹都说笑了,咱们都是秀女,哪里敢称什么抬举的,莫再折煞玉箫了,以后玉箫还要仰仗诸位姐妹的照顾呢……”
宋婉芝在自己院子里听着隔壁纷扰的声音,说心里一点不在乎是假的。一介小小的商女实在不该凌驾于众人之上,即便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可难道她心里对自己的身份没有数吗?不会谢恩婉拒吗?
这也正是为什么历朝历代不愿意容纳下籍出身的女子入宫的原因,因为她们不懂分寸。
……
慕容瑾不会为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上心,后宫之权他早就给了沈沉瑜,便不会质疑她的任何决定。不过一个秀女而已,后宫进再多人也不过是红袖添香。
因此,当下面人禀告的时候,慕容瑾神情淡淡地扔开一本折子,“嗯”了一声,当作知晓。
福顺眼见帝王的无动于衷,心中颇不是滋味。还未经过第一遍遴选,皇后娘娘便大张旗鼓地抬举那位童秀女,实在有拉拢人心之嫌。
后宫结派虽不如前朝结党严重,可一旦争闹起来更加难以收拾,皇后娘娘此举未免太有失体统。
研墨的手高抬了一下,福顺状若不经意地将储秀宫发生的事情重提了出来,最后不忘笑着夸道:“娘娘如此赏罚分明,实乃后宫之福。”
慕容瑾闻言顿下了批阅的动作,凝视于他。福顺若无其事地继续研墨,轻重有节,恭敬地恪守着他第一近侍的所有规矩。
“皇上——”
突来的声音打断了慕容瑾的侧目。福顺瞬间不高兴被人搅了上眼药的机会,可一瞧来人,便心甘情愿压下了心头的不满。
慕容瑾收回莫测的视线,看向悄无声息跪在眼前的暗卫,沉声道:“什么事?”
暗卫掏出怀内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张,高高递起,福顺连忙放下正对付的砚台,取了呈上。
铺开,墨迹未干的纸上,“请旨离京”四个大字抢先跃入眼帘。
慕容瑾冷眼看着写了一半的请表:“这是从哪里所得?”
暗卫丝毫不敢隐瞒,“宸王府,卑职发现此物后,照着上面所书的字迹,复写了一遍。”
慕容瑾从不怀疑暗卫模仿的能力,手指一点一点的抚弄复制的请表边缘,单从上方陈词来看,言辞恳切,耐人寻味。而字迹更是恣意潇洒,如同整个山河尽在他的笔尖,洋洋洒洒瑰丽如画。
“想要离京游历天下么?”
福顺见慕容瑾的神色凝重,心知宸王所愿定不能行。果然,只听慕容瑾低低哼笑:“哪有那么容易。”
扔开请表,慕容瑾肃然问道:“宸王今日在做什么?”
照例是日行一问,暗卫如实道:“卯时起床,辰时作画……”细听下来皆是闲雅无聊之事。
慕容瑾神色却不放松,自他登基后,慕容珏便撂了以往的职权,自发不朝,终日与诗画作伴,任凭他多次试探也毫无反常。
若慕容珏如宁王般与他辱骂作对,倒好处置,不过一旨不敬之罪罚以幽禁,可慕容珏如此顺流而下俯首称臣的行为,却更令他不能放心。
沉思了片刻,慕容瑾忽而拿起一旁空白的圣旨,边往上填内容边道:“先帝在时,尤外倚重朕这个七弟,朝事凡无大小多以委其处理。可先帝去后,朕这个七弟便忧思不朝,朕多日苦于政务烦冗,若是宸王能够回朝匡扶朕治理江山,料想朕会轻松许多。”
先帝为图享乐,将上朝的时间一推再推,临驾崩那一年,甚至直接不再上朝,将大权尽数扔给了慕容珏。而他登基后费了不少精力,才将慕容珏的根基拔除。不过,仍然不能保证慕容珏的势力已完全根除。
若召他重新返朝,正好可以试探还有哪些不轨的臣心。
写了几行,慕容瑾似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赫然抬头问道:“宸王年岁几何了?”
“回皇上,宸王年已二十有三。”福顺连忙道。
慕容瑾点头,嘲笑般道:“是了,朕如何忘了,宸王当年的弱冠之礼,可是我们几个成年的皇子中最为隆重的。”
说着,骤然为自己的忽视与遗漏而不悦:“宸王府是否至今没有正妃?”
福顺想了又想,才道:“貌似宸王不止未娶正妃,连侧妃也无。”
偌大的宸王府居然没有一个女主人!慕容瑾心一沉,是他太不注重儿女情长了吗?竟未考虑过从慕容珏的婚事上着手。
恍惚间忆起先帝似乎曾欲下旨为慕容珏赐婚,可此事不知为何最后却不了了之,那名差点被赐婚的女子更是从未被人提起过。
然则想也可知,左右不过那几个重臣的适龄之女。
将人选大致地过滤了一遍,当年在京中能排得上名的炙手可热的世家贵女们,不是入宫便已出嫁。
有何种不愿去想的东西自脑中一闪而过,慕容瑾放弃了追寻,沉着冷静地收回了御笔:“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