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瑾失笑,为沈沉瑜使小性子的行为感到无可奈何。

他毫不怀疑沈沉瑜会借此为难杨楚心,只是他以为她真的妥协了,没想到还是心不由衷。

“摆驾。”原本往凤藻宫的方向换成了坤寿宫。

福顺一个激灵,心下不由猜测杨姑娘的造化是否来了。

坤寿宫中,离而复返的江凝雪静静地站在偏殿的床前,冷眼看床上双目紧闭,眼睫却一颤一颤的杨楚心。

隔着屏风,江太后拒绝了正悬丝诊脉的太医提出的掐人中的建议,双手交叠在胸前,面色堪比古佛凝重。

半盏茶不到的时间,徐嬷嬷从外面悄悄带回了满意的答案:“太后,皇上来了。”

江太后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毫不意外自己赌赢了。但凡皇上不愿落人口舌,便定会来坤寿宫探望臣女一二。

该感谢沈氏那嚣张跋扈的性子,否则怎会让帝王深信不疑杨家女受到了欺凌。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江太后扫了眼略为困惑的太医,不让他们有任何搅局的可能性:“既然是受了惊吓,你们下去后应该知道如何配药。”

常年在太医院的讨生活,这些太医早就炼成了人精。与皇家办事,沾染各种阴私,一不小心就会掉了脑袋。留不住性命,何谈留住医德?是以,就算他们诊出的脉象与太后所言不符,也无人敢纠错。

“是,微臣等告退。”

慕容瑾进来时,恰与来去匆匆的太医打了个照面,少不得又盘问了几句,太医只顺着江太后的话回了慕容瑾。

“杨姑娘还没有醒?”慕容瑾皱眉。

太医们正想回是,却听见里面江太后不高不低的声音:“既然你身子不好,便歇着罢!不必给哀家行礼了。”

慕容瑾耳朵一动,随即丢开了他们,朝屋内而去。

只床上躺了一会儿,杨楚心身上的粉衫便换成了浅青色长裙,正由婢女扶着与江太后行礼。慕容瑾的出现让她不自觉惊了一瞬,与他对视了一脸后又慌忙低下头,纤柔的身子摇了摇,才勉强站稳。

这一副风弱骨孱,清瘦可怜的模样,倒让慕容瑾多看了好几眼。

此时杨楚心弯着身子,腰显露出惊人的纤细,看着仿佛一捏便能断似的,让人忍不住想去触碰。

“臣女参见皇上。”苍白的面颊浮上了浅浅的红晕,杨楚心声若蚊吟道。

慕容瑾目光沉稳从容地从她的腰部扫到了脸上,眼前女子虽然没有沈沉瑜的国色天香,却别有一份柔弱的美:“免礼。”

熟料,杨楚心并没有起身,反而“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轻泣道:“臣女有罪,臣女万不该弃了孝规,惹皇后娘娘发怒……”

“起来吧!朕都知道了,恕你无罪。”慕容瑾平和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上响起。

江凝雪很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杨楚心从头到尾的表现,即便心有不甘,也丝毫没有去抢夺帝王注意力的动作。

江太后眯了眯眼,笑容和蔼了几分。

消除屈辱的方式有很多,她也有无数种手段来对付沈白氏,可笑的是她的女儿成了皇后,让她不得不再三顾忌。

眼下皇上将人宠在兴头上,无非是因为后宫颜色单一。一旦姣好的姿色见得多了,再美的人也会失去得天独厚的魅力。

纵横后宫数十载,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帝王的薄情寡性。

……

沈沉瑜正点着玉坠从私库里搬出来的东西。

视线从珠玉器皿扫开,定在了其中一幅半陈旧的字画上。

展开,惊涛拍岸的豪情透过恢弘的笔墨直逼瞳孔,大气蓬勃的胸怀随着奔腾的海水一泻千里!而临岸而立的画中之人的侧影,墨黑的头发披散在肩上,微微回眸的视线似乎有千言万语,勾勒出极致忧郁的反差!令人忍不住去探究是咏叹逝者如斯的感伤,还是江浪淘沙己之微的悲观。

单从整篇所彰显出的后人仰不可及的笔力便可估量其千金难求的珍贵,更无须观看落款的名讳。

“怎么把它拿出来了。”沈沉瑜爱惜地摩挲着微微发黄的纸页。书画造诣不高的她其实对它并没有太多的喜欢,只是万人争抢的东西她一向非得不可。

那年上元节,面具下慕容瑾的惊世才学还清晰回放在眼前,为她争夺此画的情景令她永生难忘。可如今,三年的时间过去了,白如雪的质感不复存在,她和慕容瑾之间的感情也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沟壑。

“把它重新收好。”沈沉瑜收回手指,看了太多的珍宝,眼睛有些酸胀。

玉坠立即将字画卷起,套回画轴内。

沈沉瑜抿了口玉弦端上的清茶,盘算好要“奉献”出去的东西,随意地问道:“玉琴的伤好了没?”

面上带伤的奴婢按惯例不得出现在主子的面前,因而两日以来,玉琴一直在小院里养着。

乍听闻玉琴的名字,玉扇紧张了一下,偷偷看了沈沉瑜一眼,确定她没有得知自己在玉琴的药里动过手脚后,才快速道:“回主子,玉琴身上倒无碍,只是额头伤得太重,怕是会留下疤痕。”

疤痕?

沈沉瑜瞬间阴沉了脸,她若留了疤,还如何让慕容瑾再另眼相待?还如何爬上龙床成为人上人!“待会儿拿上本宫的玉肌膏送去给她,切莫让她真的落下疤。”

玉琴闻言,一阵不安,没想到主子还如此看重她,还特意赐她连宫妃都难得的膏药,她还以为经那一夜,玉琴已经失了主子的心——

惨了


状态提示:第015章 生气--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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