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拔出银蛇剑针锋相对,三重雷环漾起。我道:“请。这才是真的死水剑了。那怕毫无生机,也要趟上一趟。”
原芷忿忿,“两个蠢男人。那个劫火熄灭的本应该立刻凭着银币溜了;这个话多作死,逗留在这是非地和人缠斗。”
她拔出金目鲷下场,怒道:“原剑空,我绝不让你任性单挑,晓月这人我要合力干脆杀了。”
公孙纹龙笑了起来,“好玩。你们俩真有闲情。”
他笑了不久,忽然止住,头颅离体。劫火喷涌而出,吞没了公孙纹龙全身。
我、晓月、慕容芷三人止斗。
一个紫衣法袍、白髯白须、气宇轩然的老道踏进了大殿,他手提着已化成一束土黄色剑光的黄泉神剑。这口九转黄泉神剑方才切下来公孙纹龙的头颅。
“顾真人!”晓月喜道。
黄泉神剑从晓月背后刺入。晓月的笑容凝住,僵扑在地,劫火又一次从体内涌出。
我和原芷都是愕然:顾天池脑子坏了吗?
顾天池厉声道:“晓月,我疑心你谋反很久了。居然违背我的法旨,窥伺祖师大殿,我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了。”
他又向我道:“原剑空,上一次我不知道你有观水的九转神炉,也未曾带黄泉神剑,让你侥幸得生。这一番,我不会失手第二次。今天,你就给我形神俱灭在这里。”
然后,顾天池向原芷道:“三王舍利,哼,痴心妄想了一千年,哪一次不是道门的玩物、剑宗的玩物,每一次都充当磨砺试炼弟子的靶子。哈哈哈,你也逃脱不了宿命,也形神俱灭在这里吧。”
原芷不答话,看了一下熊猫银币,向我道:“我们的熊猫银币已经作废了,神念仍旧烙着,但被判明成了伪心印——留心顾天池,他一个人来,有什么依仗?”
也就是说,我们三人困在了剑冢,除非击倒眼前的顾天池,才能从容用屈灵星的浑象仪离开——然而离开之后又如何呢。顾天池会活着回去,大肆捏造我们杀人盗宝的罪状——我们的确潜入剑宗,被抓了个现行,晓月、公孙的死都可以栽到我们头上。
我们的道行不能生擒顾天池,只好当场杀死他——他有什么依仗,我们两人甚至可以抵挡诸葛玫那样至强的真人。
又一次,我和原芷心意相通。
我头一个冲了出去,解放真形的银蛇剑犹如狂龙,顾天池则挥洒开黄泉神剑九曲黄河般浩浩荡荡的真形。万钧雷霆,如铁牛入海,尽数被黄光消融。我心念一动,狮子甲上九枚游戏弹丸跳出,幻光照耀大殿成一片白茫茫天地。我和原芷的气息全都消失。白光散去,大殿里只有九枚游戏弹丸往来跳纵,倏聚倏合,时隐时现地和黄泉神剑交错。大殿中时出现裂缝,时而消失。
原芷和我都潜入了游戏弹丸暂时撕开的虚空裂缝,在暗中潜伏。
顾天池也不在意,就将黄泉神剑在大殿抹来抹去,就像抹画那样将大殿一片片空间撕去,挤压我们两人的藏身之所,“万里云的手段,我会不知道?死室一间,你们不过困兽犹斗。”
原芷疑道:“顾天池不过和洛神琳悉敌,真人中的末流,怎么如此厉害?”
“顾天池暗杀和害人的时候,哪一个真人都不敢遇上他。”我深有体会。
原芷取出蜘蛛吊坠,“进去。”
我们两人进入十绝阵图,渺小如纤尘的黑色蜘蛛动了起来。贴住青石地砖,悄悄溜向大殿阶外。
“外面天地阔大,我们不会困死。”她道。
“琳儿在上面,回去,我要带他出去。”我用银蛇剑指着原芷。
原芷无言地望了我一会。
黑色蜘蛛又极地倒爬上楼,映入顾天池的法眼。
黄泉神剑斩了过来,我跳出十绝阵图,挥动银蛇剑硬吃。剑术和神器威力,顾天池无不胜我,我全仗着九转神炉即时复原。
然而,这一番顾天池是打定主意缓缓耗我真元,复原消耗真元巨大,复生消耗真元更巨,等我无力驱动神炉复原,他便可以斩杀我。我也只是拖延待变,尽量不被顾天池毁掉形体,节约修复ròu_tǐ的真元。
琳儿扶着阶梯走到了莫语冰躺平的楼层,将她带起。
黑蜘蛛里传来原芷的声音,“洛神琳,上面是死路一条。你还有力气吗,斩碎大殿顶,救原剑空出去。”
琳儿一咬牙,又一次挥动一字错,高堡从中截断,现出外面的剑冢天穹。无论诸葛玫的金像还是魏峥嵘入定的地方全化成粉尘。她勉力凭一字错支撑自己的身体。游戏弹丸聚合在我们四人周围,倏地一隐。我们消失在茫茫的剑冢之中。
我们没有逃脱,只是困在更大的死地,多了一点喘息的时间。
这里时剑宗的道塔,我们无法调动灵气,只能支用自己真元。琳儿再无法战斗,她已经透支了。
顾天池神态自若地走出魏峥嵘肉身所在的大殿,他全没有半点祖师肉身所损的担忧。看也不看残殿,在剑冢之中信步,顾天池的声音回荡在剑冢,
“逃入剑冢,是你们更大的错误。本来我还忌惮毁坏诸葛玫的金像,这一番我更方便施展了。”
我们三人迷惑,难道顾天池最该关心的不是魏峥嵘的肉身有没有意外?他并不知道魏峥嵘的肉身消失了呀?
我喃喃道:“难道,顾天池已经知道魏峥嵘不在那里了?”
原芷用搜魂术改变声音的位置,问剑冢里的顾天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