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小芊向观水祖师深鞠一躬,无辞退下。观水再不挥,默然而座。
七尾苏向依旧默然的观水请求,
“恕苏某冒昧,尚有一件小事,需要劳烦祖师:贵宗既然志在正本清源,领袖天下,那么废除剑宗驱妖的弊政,让人类与妖类两方相安,也必然是祖师乐意见到的事情。我们邀请贵宗的琳公主加入七圣会,一道护持和约束天下的妖族,还望祖师允可。”
我和琳儿等待着观水的意见。文侯和长老会的几位真人更是茫然,全无法揣摩观水的心意。琳公主看了下颜缘,颜缘倒面色无波,似乎也有了答案。
观水和气地说道:
“这不是一件小事,是关系人类与妖族长治久安的大事。无论萧龙渊存亡,七圣会非立不可。”
连七尾苏这等城府,也是喜形于色,他不禁追问,
“那祖师是允可琳公主加入七圣会了?”
观水道:“不但如此,于情于理,狐部的大圣也该归属我宗。”
七尾苏正在疑惑,观水祖师的双目陡地转成了妖怪的金瞳,背后的九道霞光也化出九道火烧云似的大红尾巴。莲台上的赤狐狸并不魁伟,只有大犬的身量,十六七岁的娇小少女便能满怀抱住。但观水显相的一瞬间,滚滚的妖气立时弥天,阳秋城无所不覆,连城中的光阴都停滞了下来,鼎沸的人声悉数沉寂。
只要赤狐狸稍微挥动一下那火烧云似的尾巴,阳秋城整个儿便要劈裂成半。
琳公主还是点漆瞳孔,但瓷器般的肌肤显出了金纹,观水的妖气仍让她情不自禁的紧张。其余阳秋城中的妖、半妖,无分昆仑、散修、十家、城民、收押的拜月教徒都显出灼灼金瞳,好似在暗夜中燃起了无数的火把。在我的经历中,这是可与挥动旄头星的白虎神、决战天落真人时让万物丧明的萧龙渊并驾齐驱的妖气。
长老会全是不知所措,乐静信更是满脸懊丧。在大庭广众之下,观水赫然现出了狐妖相。
赤狐狸注视着七尾苏,道:“你们苏氏这些狐狸的小分支,纵然不知道未济氏,血脉里也该惧怕渊源洪荒的九尾狐吧。”
一直镇定的七尾苏手足战栗,他无法抑制自己,脸现出了老狐狸的原形,随着赤狐狸的意念尖叫了起来。阳秋城所有的狐妖,半狐妖,无分昆仑、散修、十家、城民、拜月教徒,包括聚仙班的苏芃,都显出了各色各样的原形,随着七尾苏向月嗥叫起来,回荡在赵地的诸峰之间。阳秋城一下变成了半个妖窟!
观水收了狐狸相,仍坐于莲台之上。群妖如蒙重赦,6续地变回人形,或者解除了金瞳的戒备。
七尾苏五体投地向祖师跪服,两行清泪泉涌,“请祖师指导七圣会!”
观水向安贞吉道:“那七圣会的二席归昆仑,二席归星宗,洪荒宗留二席。还有一席,就看剑宗那个顾天池了——他不选择,我就要拿三席。”
——看来,观水祖师早说服了那个芭蕉猴妖归附于昆仑,反正他有的是让妖怪听话的仙枣。
安贞吉道:“五百年过去,真让我刮目相看。这一回合,是你先下了一城。那就等任公子的下一步棋吧。”
安贞吉显出了蜿蜒里许的金龙形,将七尾苏摄上背脊。又一摄,却将花落落也摄上了背。琳公主一惊,喝道:“色老龙!休要强抢民女为亲!”
我却拦下公主的剑——花落落的神情并没有慌乱。
花落落从龙背上向我们、向慌张的聚仙班唤道,“这位安龙王要带我去见哥哥。我们的戏还有许多不足,我要去上月宫向安龙王学习。文祺代理我的班主,诸君努力辅佐她!三个月后我们会重逢的!”
龙隐没在阳秋城的河水中,只余潮声。我明白了安贞吉为什么在戒备森严的阳秋城出入无碍——天下的水相通,这条龙的水遁术修炼到了巅峰,从阵法照顾不到的水井沟渠由他穿梭。几十个呼吸之后,那龙就该到海边了吧。
观水并不拦阻,反向大众琅琅道:“你们也可以知道,昆仑宗调和人类与妖族,并非是故作姿态。我是半妖,禀赋了洪荒之血,是一切妖族的护持人;我是修真世家之6氏的嫡脉,是一切修真者的护持人;我是昆仑的祖师,也是一切种民的护持人。我在赵地推行新戒律,示现妖形,不避猜嫌,正是要调和汝等的恩怨。”
那些在押的拜月教徒大半都是或纯或半血的妖怪,原来也都五花大绑着上莲台听观水讲法,如今都撕心裂肺地痛哭流涕,大声嚎啕。拜月教的几个大狐妖皆说,拜月教原来是狐族开创,被萧龙渊窃据。他们今番遇见了真主人,请求戴罪立功,坦白拜月教的隐秘,作观水大狐妖的先锋,杀光那些萧龙渊蛊惑的拜月教徒。
文侯即刻命令,重新甄别这些改悔的拜月教徒。
依附昆仑的散修和十家各个精神振作。众人都是各派的英杰,妖国在他们心中种下了对宗门的疑虑,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如今观水现身说法,又大显不可思议的神通,群修皆澄清杂虑,腰杆挺直。
五百年前的事情,几个耐烦去作学究般的考察,单凭观水这返虚活生生地亲临指导,群修都有了底气:其他宗门的祖师不是陷于道隐,就是缩头不出,独昆仑这一家气势如虹,天下又有哪一个门派可挡呢?
阳秋说法就此散去,转眼已是三天之后,七月二十五日的下午。
观水给昆仑的长老会平白添了许多麻烦,无数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