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和腾蛇已经飞到赤城外十里。我计算我们在法界飞翔了四个时辰,所过之处的法界悉数破灭——法界从绵延千里不断缩小;法界的天地也疮痍满目,一块块法界壁垒脱漆那样纷纷剥落,疮痍处透出外面的实境宇宙:
我终于看清:赤城之外被灰蒙蒙的浓雾环绕,不知道层层叠叠了多少百里,完全看不到天光。我们所从来处是浓雾中唯一一个光亮点,亮点深处是长虹般的通道,连通到另一端的天地,亮点像大镜子般映出那边的情形:
那里还是被搅成一团混沌浆糊的落凤坡
——明夷牛兽和黄泉剑光相搏,噬嗑狮兽和碧落剑光相搏。
碧落剑光挟流星之势,大大小小坠落玉珠那样落在噬嗑兽上。噬嗑兽轰然一声崩解,里面涌出数万血团子,团团被剑光支离破灭。一枚蝌蚪大小的血团子从混乱中独自脱离,渐渐化成人形,要穿入雷球中的虹光通道。
——是血道人。他化成万血和噬嗑兽结为一体,试图和返虚神剑抗衡,依然被碧落剑轰出来元神来了!
“老魔手头沾了几十个我宗门人的性命,早该灰灰了。”
秦霄切齿咒骂。
混沌浆糊的上方飞下一团清光,往血道人的元神一拦,血团子烟一般消散。清光环绕的正是碧落剑的本尊,剑和金乌剑形制仿佛,唯有剑脊的一面写着“仙客作”三字古篆,另一面剑脊则刻着人首蛇身的俊逸**男子,男子的右臂还有一个蝌蚪文的“羲”,仿佛随时要从剑上跃出一样。
琳公主屏息凝视,似乎努力要把剑的形神烙印在自己的心头。
消散烟中五枚灵珠和一本典籍飞入雷球内,落在钟大俊的掌心——五枚灵珠和我炼化的五行灵珠一般,都是元婴者的遗蜕。钟大俊把其中两枚分与秦霄,其余小心翼翼收入腰悬的葫天里;他把那本典籍恭敬转呈给抚琴的林道鸣——
“师尊,血魔头形神俱灭,血门也已经灭门。这本《血神经》如何处置,还请师尊定夺。”
“依旧例:影录一副本,正本转法藏院封存。”
林道鸣淡淡道。
“得令。”
钟大俊把《血神经》也收入葫天里。
碧落剑转向明夷牛兽。黄泉碧落两剑在明夷兽身纵横一交。兽身从黑泥转为黑土,再转为黄沙,然后随风飘去。一点蟾蜍大小乌黑元神从兽体蹦出,我知道是鬼大将军残存的元神。浊光环绕的黄泉剑无情追上,一下直刺将之湮灭。
我仔细凝视,不敢错过刹那光景和毫厘样子:
黄泉剑和银蛇剑形制仿佛,剑脊的一面写着“仙客作”三字古篆,另一面剑脊则刻着人首蛇身的殊美**女子,女子的左乳还有一个蝌蚪文的“娲”,剑上女子的眼波还像秋水一般流转。
——“羲”和“娲“看来都是剑中之灵,除了需要依凭剑器活动外,他们本身的修为就不下任何元婴者。我回望自己有寻常灵兽智慧的紫电腾蛇,它的成长之路还漫漫得很。
忽然间,我忆起小芷那把匕首金目鲷——如果有朝一日,这柄传说能让天人五衰的魔剑恢复到鼎盛,是否反噬侵害剑主?小芷离去的时候只有金丹修为,她手上匕首单是恢复到斩杀元婴者的修为,就足够反客为主。
“林真人,云真人传授你这两柄五大神剑,倒不怕它们反叛吗?你们在妖兽的心里能种生死符。这样元婴修为的剑灵也能种生死符吗?”
我假作好奇地问他。
“它们有意志。但我驾驭得了。”
林道鸣说。
两兽齑粉后的雷球失去了拘束,像一枚流星急驰,要从混沌浆糊里逸出。
“轰。”
碧落和黄泉两剑果然化成两个绵延一里的人首蛇身法相,四手把雷球托在虚空里。
没有两剑搅动,混沌浆糊开始澄清,重新判分成天地来:只是落凤坡不再是我们日前玩雪球的明光净土,而是没有生气的百里沙砾。
两把神剑斩杀了两个元婴和异兽法相,也断绝了一方土地的生机。不知道要多少千万年的岁月,这里才能重新演化成灵气来。
——兵者,不祥之器。越是神兵,越是不祥。
我想。
飞沙里又有五枚灵珠和一本典籍飞入雷球内。钟大俊把五枚五行灵珠再次收入葫天里,
“师尊,鬼大将军也形神俱灭。这本《明夷地火转运法门》如何处置,还请师尊定夺。”
“这个法门,法藏院已备。毁去吧。”
林道鸣道。
钟大俊的掌心雷把这部典籍摧化。
又有二百五十头孔雀道兵,从被碧落黄泉剑灵控制的云梦门户飞入云梦法界,协助凤凰十二律追逐和猎杀畜龙。
我们一路行进,阻挠我们的数百畜龙被十二神剑和新援的孔雀道兵屠戮殆尽。它们的血肉如雨雪飘零,钟大俊拿葫天一摄,一一纳入葫内宇宙。
“原师弟,再不快点下手,斩杀妖魔的大头好处都被剑宗拿光了!”
柳子越眼睛火热,不断催促我也想法和剑宗争抢畜龙残躯,
“我不是为自己说话——你炼化了两枚五行灵珠,挣得盆满钵满;后方的门人可都期待着第二批战利品呢。大家不能吃剑宗留下的残剩啊。”
——你明显为了自己好处盘算,打着其他人的旗号诳我。
“但是,凤凰十二律圈内的龙血龙肉都被大孔雀吸纳差不多,我们要搜刮也只好出飞剑环外,那不是脱离了林真人护佑吗?”
我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