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众人面面相觑。
“原师弟。这两个邪魔实力如同深渊大泽,我们不能望其项背——那女子必然是极乐岛主,男子是夺命书生——看来邪魔布置的法界不超过这个界碑,他们暂时注意不到我们,我们走为上计,悄悄溜回后方城池就是。”
柳子越向我传来他焦躁的神念。[搜索最新更新尽在进入云梦城外侦察前,我请教过燕院主金丹者和元婴者之间的战斗。
“金丹者可能在元婴者的神念下潜踪,甚至有卓异之辈能和只凭无漏金身应敌的元婴者交手。但切莫误入元婴者的坛城或者法界——法界坛城逾越了道术与符宝的范畴,是元婴者之道的变现,内中宇宙运行的规矩由他制定;一旦踏入,你们的生死都由他心意。道家贵生,宗门不鼓励弟子愚勇,你们要知道进退,尤其是原师侄你。”
他对我的谆谆叮嘱似乎正应了这个时刻。
“……原剑空……你已经坑害了我们剑宗无数的门人,还要和邪魔串通起来害我师父……你们去后方偷生好了!把姑洗剑还我,我自己去阻拦邪魔!”
秦霄被六翅金蚕王浅浅咬了口,虽然不会死命,但本来该昏沉不醒。这个少年倒是倔强,强撑着保持自己意识清明,断断续续向我传来威胁的神念。
“再叫我就让六翅金蚕钻到你脑子里。”
我青着脸发了一句狠话,少年终于闭上了嘴。
“师弟,柳师兄的意见不无道理——即使这次我们能阻拦夺命书生完成法界,邪魔还能再次布置。我们没有必要争眼前胜负——退回后方,让秦霄给林真人传信预防就是。”
青衣少女提醒。
她说的在理。林真人是征讨大军的核心,他有妨碍的话,我们连云梦城门都无法进入。局势突然急转直下,只能向剑宗表明我们昆仑已经插手——我要把东翼通道租借他们,两方合力攻城。
——翩翩没有明讲的另一件事情是:我们诸人加起来也不是两个元婴者的对手。如果任一元婴者落单,或许我还有侥幸围殴的念头;但现在的形势冷酷分明。
“撤退。”
我号令。
琳公主拔剑收剑数番,终于长吁一气,转首随我下山,不再犹豫。
公孙纹龙不甘心地盯着夺命书生的背影,绿幽幽的眼睛闪烁不定,最后还是狼一样用舌头舔着自己的嘴,往后退去。
夺命书生的判官笔忽然凝在石碑前不动,挠着背回转身望我们的山坡——山坡上既没有足迹,也没有气味。我们都有踏雪无痕的能耐,体味也能克制不散。
我不知道有什么纰漏,挥手示意众人暂时止步。
四下阒静。
“刚才似乎有条饥饿的狼盯着我。”
书生沉吟着对那个飞带绕体飘飘的霓裳女子说。
女子怀里抱着一柄长颈玉石琵琶顾盼生春,和我当初在白云乡领教的极乐岛群邪气质神似——我的纳戒里现在还有一部女子写的《极乐拘魂》,是我杀了她门人夺得。没想到在这样尴尬的地方和冤仇撞上。
我瞄了眼红衣少女,她吐着舌头绕到我背后——琳公主手上也欠了不少她弟子的性命。
“儒家讲好生之德,姚先生怎么和几条在严冬里为生计奔波的畜生计较?”
“我叫夺命书生,只夺我看得起的性命,哪把畜生放在眼里!只是岛主不奇怪吗?——狼的气味和足迹在雪地上竟然没有留下分毫?——我出身儒门,把握了至诚之道。每当心头有阴翳时,必然有大凶之事降临。”
“或者是姚先生的幻觉也未可知——我们切磋时候,你中了我的摄魂针,现在还没清醒透吧。”
女子笑。
“我用三昧真火把针炼化成灰,哪有什么残留!”
书生恼怒,
“鬼宗把守前方是否出了什么差池,漏了奸细进来?”
“这几日鬼宗大捷,剑宗自顾不暇,能有什么奸细混入?——就是有奸细也容易,试试就知道了。”
女子蹙着眉用葱指拨了下两下琵琶弦。我瞪大眼睛看到空气震动,有拨撩人心的声纹以女子为心,向四方传递。南宫的十指突然拦在我们前面,双手之间幻化出五柱琴弦,随着向我们飘来的声纹而颤动。五弦时紧时缩,时张时驰,和一枚枚声纹碰撞抵消。
“果然是姚先生的幻觉呐。”
女子掩口嬉笑。
书生神色阴晴不定地骂了一句,继续去刻石碑。
“极乐岛主的琵琶能扰乱金丹者的呼吸,弹压金丹者的阴神。只要元婴者抓准了金丹者呼吸,就等于把住了你们的脉门。现在已经无事,我们可以走了。”
南宫退回我身边,传递诸人神念。
远处忽然吹来萧瑟的劲风,正南向的水流骨碌碌骨碌碌地逆流回源头来——清澈如空的上游转成泥沙泛起的秽浊黄浆,水冒出滚滚血腥蒸汽。
“噗通。噗通。通。通通。通通通通……”
一只、十数只、数十只、百千只……不断有黑泥团子大小的蟾蜍从河泥底下跳上岸。
“……通通通通。通通。噗通。噗通。噗。”
转瞬之间,蟾蜍已经从河岸跳出了约莫八万四千只,偕老带幼地往我们这边蹦来,黑压压绵延了一里。
“妥。”
夺命书生的判官笔一下脱手,他也不管还没有完成的刻字,人匍匐在石碑之后,石碑漾起三十步范围的土黄色光芒把他包裹在内。
极乐岛主轻轻呀了一声,一步踏上虚空,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