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来。”
周媚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小环一缩脑袋,怯生生的抬起了头,长期的营养不良使她脸颊深陷,肤色蜡黄,又因常常做些粗活,这脸就没有干净过。
“果然是丑。”周媚忽然一笑。
小欢脸滚烫起来,埋下头的瞬间,眼中已噙满泪水,强忍着酸涩,却不敢当着周媚的面往下掉。
她以前不丑的……
“去,给她换一身干净的衣裳,以后就留在我身边伺候吧。”周媚的丹蔻一指,下了决定。
小环的泪还未收回,又猛然听到此等消息,不觉错愕万分,这夫人身旁服侍的可是头等丫鬟,不止不用做脏活累活,连月银也是现在的三倍啊。
“还不快谢过夫人。”
秋菊喝声传来。
小环懵懵懂懂的磕了几个响头,便被秋菊带下去了。
秋菊对着院子中的人说什么,她没注意听,任凭那些嫉妒羡慕的炙热目光都快把她烧穿了,她也懵然不知。
隐隐约约觉得她能有今日的改变,定与林蓁来这一趟有缘故的……
巍峨的大殿中。
两派臣子正在唇枪舌战。
周衍则支手靠着龙椅上,望着这殿下的群臣众态。
“启奏陛下,那畏兀族所为实在让人难以忍受,竟敢在京城内挑衅我大周,国威何在?依微臣之见,不如杀一儆百,将扣押的使臣全部斩了,方能平息民怒。”兵部尚书左尚敏抱袖而出。
“陛下,万万不妥,那西亭湖之事还在调查中,没有确凿的证据,岂不是草菅人命。”
“什么草菅人命?那畏兀族有异心,与突厥有了往来,就算挥师一举灭了也是死有余辜。”又一名武官梗着脖子粗声道。
“如今事态不明,这大周的兵器如何能运出……”
周衍的耐心到了极致,忽而喝了一声,“够了。”
方才吵的脸红脖子粗的臣子们才察觉失了态,连忙匍匐在地请罪,“陛下息怒。”
“朕已经批了吏部,顺天府与大理寺一同查办此事,结果呢?”周衍冰冷的眸光落在了这群臣子上。
“回陛下,这件事还在,在查理当中,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吏部尚书擦了擦脑门子上的汗。
“正是,我们顺天府已经动用所有的官兵蛰伏在京城中,一有异动,马上可将那些异族同党捉拿归案。”顺天府尹只觉得今日头定上的乌纱帽太重,压的他几乎抬不起头来,只得垂着脑袋道。
“大理寺也在逐个排查中。”
这几名官员皆伏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更不敢去试探老虎须是摸的还是摸不得。
“三天。”
周衍沉了声,不容辩驳。
“若还是没有结果,你们几位大人就一同去牢里蹲着吧。”
“微臣遵旨。”
纵使舌头都僵硬的不听使唤了,这三位官员也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磕的砰砰响,姿态惶恐。
“退朝吧。”
周衍眸光一敛,率先下了龙座,离了朝。
留下一席臣子窃窃私语,最心慌的可要属方才的三位了。
这乌纱帽事小,脑袋为大啊。
各自匆匆回了府衙,三日可是最后期限。言下之意就是不管进展如何,必须给陛下一个结果,陛下看重的只有结果!
至于过程嘛,不堪一提。
……
就算眼下京城不太平,林蓁也依旧出了府门。
照旧用原来的法子金蝉脱壳,雇了一顶不起眼的软轿。
不管是否有人跟踪,稳妥一些总不会出错。
文王派去仇家村刺探消息的暗卫一直未归。
林暄可是日日奔波在外,她也不能落了后。
何况,周楚涵与她心照不宣,台面上不相往来,太子那边已经有了风声,这就说明她的一举一动很有可能在太子监控之下啊……
现在文王的目光皆在那日西亭湖之事上,林蓁还不至于蠢到主动告知文王,她二哥林暄当日也出现在那处,这皇权斗争,从古至今,历来残酷。
周楚涵现在出手帮她,也不过是有利可图。
若是为了他的前程,他定会成国公府置于碳火之上,任凭无辜的人的鲜血铺满这储位之路也在所不惜。
周楚涵掩饰的再好,总归流着皇族的血液,就永远不可能远离纷争,骨子里的噬杀本性还在。
林蓁虽然选择与他同盟,可是还未愚蠢到与虎谋皮的地步。
她自然有她的小盘算,不能事事完全依靠周楚涵,何况仇家村这件事捏在他手中,始终是林蓁的心腹大患,日后他若趁机拿此事来要挟,成国公府同样岌岌可危。
林蓁愁心归愁心,可是危机总归要解决的。
在谋事方面,女子损耗的心力虽比不得男子,可是为了活着一口气也同样艰难。
刚到罗俊生的书画铺子,便听见里面隐约有交谈声,林蓁坦然入内。
只是那背对着她与罗俊生交谈的身影极为眼熟,那人猛然转过身来,林蓁眼皮一跳。
冤家路窄。
不过他是无意路过,还是有备而来……
“姑娘,你来了。”
罗俊生竟也没有察觉两人之间的异样,率先招呼了林蓁。
“掌柜的。”林蓁颔首示意,“上次你给我留的画呢?”
罗俊生当即会了意,只道,“姑娘,你等等,我入内室给你拿去。”
这店中一时安静下来。
“林姑娘还真是雅兴,难道不知这书画坊前段时日出了人命案?”眼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