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林蓁是被噩梦纠缠,反复都是秦霜瞪大着眼睛捂着胸口,血流满地的画面。
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无心再睡,一把掀开了被子下榻,茗欢已然入内了。
“姑娘,你醒了。”
声音哑哑的想来是哭过了,还硬挤出一丝笑意。
“嗯。”
林蓁觉得头重脚轻的厉害,喉咙像是有火炭在烧,疼的说不出话来。
“姑娘,好烫。”
茗欢正欲扶起林蓁为她更衣,不觉手一缩,连忙又覆上了林蓁的额头,不由吸了一口凉气。
昨儿深夜回来时,姑娘的模样十分狼狈,一身脏兮兮的不提,那额角脸颊上都是明显的伤痕,洗簌时皙白手臂又是几道殷红的抓痕,她自然看在眼里,林蓁睡下后,她悄悄哭了好几回。
“不碍事,昨儿落了水,想是发高热了。”林蓁摆摆手,这段时日弦崩的太久,昨日那般损耗心力,终究断了。
她病了!
也好,她也可歇息几日了。
这样想着,林蓁缓缓闭上了双目。
也不知稀里糊涂就躺了两日,期间耳畔一直回绕着低幽的轻叹与呜呜的低声啜泣。
终于,前尘往事在脑袋中一扫而空,林蓁快要炸裂的脑袋如同被掏空了一般,爽利。
“姑娘,你醒了?”
茗欢听到了响动,才见林蓁已然起身下榻了。
脸色还是苍白居多,可是眸中又带着神,像是脱胎换骨一般,再也不见那满目的疲累。
向前为她披上了一件云丝镜花绫披风,才道,“姑娘,才刚醒,怎么又忙着下床了,还是休息一段时日吧。”
“没事。现下病好了,人爽利多了。”
林蓁扬眉一笑,缠绕在心间的抑郁也随着这场病散去不少。
“阿四回来了。”
趁着内室无人,茗欢低声道。
“哦?如何?”林蓁不急不缓,坐到了铜镜前,镜中的人依旧如故,除了皙白的脸颊微微凹进去了些,有些憔悴,眸子总归比从前深沉了不少。
“成了。”
茗欢点点头,麻利的为林蓁梳起发髻来,“不过,文王欲见姑娘一面,奴婢让阿四去回了话,就说姑娘病了。”
“你让阿四好好看住人。”
林蓁细细描了眉,总归看起来精神了。
现下她怎么敢与文王见面,就怕谋害太子之罪便会扣在她二人的身上,文王不清楚发生了何事,她却心如明镜。
避嫌还来不及!
虽说两人小意避讳,可是太子那处显然已经疑心了什么,她可是在悬崖峭壁上行走,稍有差池,便是粉身碎骨。
现在只得暂时将仇云暮好好保护起来,待西亭湖爆炸的风波过后,才能小心翼翼处理那件事。
“嗯,奴婢知道了。”
茗欢最后为林蓁簪上白珠金簪,妆容成了。
这般素雅清淡?
还未出声,又听的茗欢道,“秦姑娘的尸首被接了回来,那日的女尸众多,林姑奶奶亲自去辨认的,尸体找到时已是肿胀不堪,难以辨认,她在场哭晕了数次。”
林蓁心下一沉,那只箭矢才是夺命的利器。
秦霜算死的冤,可是为太子而死,哪里能算的上冤。
“是官府通知去认领尸首,还是……”林蓁静下心,沉声道。
“回姑娘,是有人传了话来,府上才慌忙去的。”茗欢觑了林蓁一眼,见她面色无异,才接着说道。
“那秦姑娘的尸首现下还停放在月荷苑,姑奶奶嚷着要将尸首送回苏州安葬呢!”
这样说来,秦霜的死除了她与王锦蓉知道,其他人根本就不知,太子不提,何人知晓?
“太子那边……”
林蓁此时就想知晓太子周楚靖现在端的是个什么态度?
秦霜的命自然比不上他贵重,可是终归一条人命,周楚靖竟一点表示都没有?
心下嘁嘁。
茗欢欲言又止,按捺了几次,才将喉间的话吐了出来,“这外面传的是西亭湖爆炸是畏兀族不满大周扣押使臣,其余窜逃的同伙起了报复之心,在西亭湖设了埋伏,祸及了无辜百姓,算是给大周一个颜色瞧瞧。”
呵。
从头至尾都未出现过太子二字。
竟然将这事扣在了畏兀族头上,畏兀族只是小小的异族部落,敢这般明目张胆的挑衅雄狮?
恐怕这话是说给大周子民听的。
这也说明陛下的决心愈发坚定了。
“走,随我去瞧瞧灵堂。”
林蓁已然起了身,这尸首还在成国公府上呢!
“姑娘……奴婢瞧着还是作罢吧,现下姑奶奶满心怨恨你,缠着老爷闹了好几回,老太太又在病中,你去,怕惹她更……”
茗欢说的吞吞吐吐,林蓁的病才好了一些,自然经不起这些折腾。
“我不去,不正好说明我心虚。正是因为此事与我无关,我才如此坦荡。”林蓁扯起嘴角笑了起来,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什么使她忌惮的,她的苦心连亲娘都不曾理解半分,更逞论他人。
她不是为任何人活着,她既然重生归来,下了决心,就由不得她退缩!
若是怕了,同样抵不过死路一条!
“姑娘……”
茗欢见林蓁这般坚持,她自然要亲自陪着,因着那日西亭湖之事,她没有跟着姑娘,害姑娘受了不少罪,暗自责怪了许久。
日后,她也不要轻易离开姑娘了。
主仆二人来到了月荷苑,这处小苑原来环境清幽,甚为通风。
四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