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在飞奔。
人在冲锋。
三匹马超越五人,鬃毛飞扬,带着三名骑手在旷野上飞奔如虹。
对面是数百骑蛾贼骑兵提着武器飞奔而来。
再远处,数万人奔跑冲锋的大喊声震天荡响。
大势之下,逆行的八人三马如同投入滔天巨浪的小小石子,或许连一片浪花都卷不起来。
人群中的卜饵憋得脸色通红,极力瞪大眼睛,期待着八人一被淹没在黄潮中,就发出最畅快的笑声。
城墙上的县吏哆嗦着双手望着这一幕,在震天的声响中热泪盈眶,朝着身边的士卒大叫大喊着什么,随后一直从东城门上的城墙跑到南面城墙定睛眺望。
东城门下,无数人看着刘正八人的奔跑,然后又看到了士仁七人奔跑飞快的身影,回想着刘正刚刚的话语,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有人推开身旁的妻儿,不顾妻子的哭闹阻拦,抽出长枪,拍了拍儿子的脑袋,留下一句话,横枪飞奔向黄潮。
有人下跪,朝着头发花白的老娘痛哭流涕,随后一边大哭,一边从推车上抽出镰刀,摆脱老人的下跪挽留,头也不回地奔向黄潮。
有人骑马顿足,遥望着这一幕,目光追忆,随即双眸通红,声嘶力竭地大叫大喊,掉转马头,脸色狰狞地地冲了出去。
还有一名手持白幡,上写“问卜算卦”的方士,遥遥望着这一幕,掐指一算,神色震惊,随即白幡倒挂,抬脚踢掉白幡,显露出一杆长枪,双脚飞奔向黄潮,等到跑开来,他每次迈步都能跳出近一丈的距离。
但这些终究是少数,绝大多数流民还是在朝着北面亡命狂奔。
而黄色浪潮中当先的数百蛾贼骑兵,在看到逆着人群的八人三马时,有人大喊大叫着,带着那数百骑朝着那边冲了过去。
刘正八人同样看到了这一幕,迎面而去。
震天的声响中,耳边已经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只有嗡嗡嗡的响动鼓胀耳膜,在整个脑子里回荡。
身旁是流民、畜生各种狼狈奔逃的场面。
仓皇大叫的惊恐脸色,跌倒被马车、驴车、流民倾轧碾压的血肉模糊,鸡毛鸭毛鹅毛漫天的飞舞,驴、马上的骑手在飞奔中被人扑倒的掠夺……一切都像是急速掠向脑后的残忍默剧。
刘正因为特技不由地一马当先,扭头朝着身后两边望了望,举枪指着前方朝关羽张飞大吼大叫着,关羽张飞也在大叫大喊,但刘正根本听不清,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吼什么,满脑子只有轰鸣声,以及杀掉那些人的念头。
两边接近,再接近!
那些蛾贼骑兵脸上嬉皮笑脸的表情清晰可见。
有人鄙夷嗤笑,有人挥着武器狂吼,有人哈哈大笑着一马当先挥槊过来……
然后刘正脑子里再无谁杀主帅,谁杀副将的想法了。
在来不及减缓速度的情况下,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霸王枪横起,双腿夹紧马匹,拉紧了缰绳,双目血红,低头大吼。
然后,与迎面冲来同样一马当先的蛾贼骑兵——狠狠撞在一起!
马匹跌倒,眼前天翻地覆!
身侧是蛾贼骑兵不断掠过的身影。
眼前是对面骑兵跌落下马,手握捅穿胸前的枪杆,难以置信的仰头作大吼状的身影。
与此同时,刘正左臂被马槊扫中,跌下马后又是右膝着地,痛得大吼大叫,随即紧握着霸王枪起身,一身神力挥舞着被洞穿的身影,狠狠砸向一旁奔跑过来的骑兵!
关羽挥刀连续斩首了迎面而来的两名骑兵,随即被撞得跌落下马。
他翻滚起身,挥舞着青龙偃月刀大吼大叫,砍马腿,斩骑兵……之前的脱力在狂暴的血腥味刺激下力量不断攀升,直至血液冲了脑门——他顺手提须肩膀上,提着青龙偃月刀狂奔向前,马来,纵步杀马,人来,刀起头飞!
与此同时,张飞早已被撞下马,浑身都是血液,索性半眯着被血浇灌有些看不清的眼睛,大吼着持着蛇矛向前,不断向前——没多久,他的蛇矛另一端,两名蛾贼被洞穿挂在上面,然后蛇矛捅在一匹马的肋骨上,二人一马,就这么被他推着前进了少许,在地上留下一片血痕。
然后张飞踩着当先一人的胸口抽出长矛,又大吼着朝四周胡乱横扫。
三人身边充斥着暴虐、血腥。
但事实上,在刘正提枪撞上那名领头的蛾贼骑兵时,奔跑在后方的朱明五人已经感觉到了对面那些骑兵掠过刘正时的不对劲。
大多数骑兵的表情是凝住的,惊恐、错愕、茫然……
紧跟着就出现了前面的骑兵没有驾驭住马匹,被后面骑兵冲撞跌倒的场面。
再然后,这种场面不断扩大,数百骑竟然有一小半被自己人撞落下马。
而朱明也慢慢停下脚步,剧烈奔跑引发的喉管炙热让他大口喘气,忍不住扭头望向一旁同样停下脚步的四人。
闹哄哄的声音中,他看到周宇神色震惊地抬手指向对面,也不由望了过去。
杂乱无序的马匹在视野里胡乱的奔跑而过,之后就出现了几万人中领头的一排减缓速度,被后面的人推搡着向前……有人倒地,有人被撞出去又向前几步再倒地,再被止不住的人流踩踏,骚乱开始,之后慢慢扩大。
从故安南城墙上看过去,更能看到井然有序铺天盖地的浪潮像是遇到了什么无形的力量,前排蓦然一顿,紧跟着后面的人推搡着前面,又向前不断推进,但比起之前的势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