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有时候纠缠起来很麻烦,至少刘章缟衔奘流言蜚语这么灌输的,可是眼下这个舅母纠缠起来,却让刘正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这环环相扣,步步紧逼,而且有理有据,直切要害,刘正已经完全甘拜下风了,他甚至觉得自家舅母的特技栏里一定有“口才”,简直听得他热血沸腾!
“国家危难……这句话德然说过,老身也已经说了几遍,你还不懂吗?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大战四起,哪里有什么安身之地?”
颜雨脸色红润起来,气势逼人:“既然你我二人道不同,妾身说话的时候,你便不要插嘴!不管旁人如何以为,悍妇、不守妇道……妾身都担当得起!我只要你让我说完,也别阻拦我做这些事情!就像德然所说,你不是我,如何知我心意?你知道妾身当年望着我兄长为你而死,我爹又因为当年承诺庇护于你而黯然心伤,我想的是什么吗?”
李彦哑口无言,被颜雨说得目光红润起来。
“恨不能男儿身啊!”
颜雨哽咽出声,痛哭流涕。
“夫人!”
李彦也哽咽起来。
颜雨哭了许久,缓过气来,扭头望向刘始父子,抹着眼泪,笑道:“扬了家丑,对二位倒是多有怠慢,老身失礼。”
见刘始一动不动,有些失神,刘正只好出言安慰道:“舅母切莫难过,想来舅父就是一时看不清未来,往后会想明白的。”
“未来?”
颜雨叹气一声:“是了。他怎会看得清未来。如今这局势,正是乾卦九五,飞龙在天啊!”
“正是春生夏长,生机勃勃!”
刘始突然站起,诠释着乾卦的含义,随即“嘭”的一声,跪倒在地!
刘正一愣,“爹?”
“元起?”
颜雨急忙上前,就见刘始拱手面相李彦,目光含泪道:“子才兄,愚弟元起,恳请贤兄!而今江山倒悬,百姓自危,愚弟仅是一区区无用书生,唯独这张老脸有些作用。如果贤兄还认愚弟几分薄面,恳请贤兄,摒弃誓言,助我儿一臂之力!”
刘始说完,跪拜叩首不起。
刘正鼻头一酸,望着这始料未及的一幕感动不已,“爹!”
“元起……”
李彦身躯剧烈颤抖,“你们,你们这是……何苦呢!”
“元起,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颜雨急忙上前搀扶,刘始却始终跪拜不起。
颜雨望向李彦,嚎啕大哭道:“李子才!我可曾要你办过一件事情?如今要你为我做一件事便是如此难是吧?你莫非一定要我死在你面前!”
“夫人啊,可那是师父……”
“国家危难啊舅父!你师父要是看到如此,也会叫你放弃门户之见!”
刘正脸色通红,激动大吼:“我且问你,王京师便是郁郁寡欢,可有离开官场半步?!”
李彦一怔。
“我此前便说了,那剑道心怀天下!为的是天下,而不是他自己!如今你输的不只武艺,还有心胸啊舅父……我便不要舅父废除誓言,只让我李大哥能够随心所欲。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练习刀法,总不算违背你的誓言?”
刘正心思急转,一脸烦躁道:“亦或我从切磋之中学会了李大哥的绝技,总不算他泄露刀法,违背师门?顶多是我无德偷师,你若心下难安,便让……”
“罢了!”
李彦突然闭眼,大喝一声。
他双目落泪,随后佝偻着身躯往外走,颤声道:“元起,老夫稍后便告辞了……等你成了定兴县令,便送我家夫人回来吧,愚兄在家里等你共饮。阿成如何,我不管便是。至于师兄那边讨要枪法的事情便不用做了,老夫其实也学过一些,能写。颜良就随夫人,阿任的话,我稍后就去劝他,还得劳烦德然将他好好安顿。柴房我去过了,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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