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红昌开着口,房门突然开了,文丑裹挟着光亮迈脚进来,一张带着笑意的脸闻言一滞,眼眸动了几下,“没吃饭吧?我去烧!”
“嘭”的一声,房门被重重关上,刘正一脸戏谑地望着任红昌。
小姑娘也在笑,但那张脸红得快可以煮鸡蛋了。
不过,既然有人回来了,她到底是让刘正起身了,就是刘正走到哪里,她跟到哪里,未免刘正溜出院子,还抱紧了霸王枪,不顾形象地特意朝厨房里的文丑大喊着,询问昨夜他们出门收集的一些情报。
老实说,小姑娘也知道,那夜若非为了救她,兴许刘正的左腿根本不会受伤,此后养了两个月,也不至于至今其实还有些使不上力。
对于此事,她多少是愧疚的,然而这些愧疚在刘正荀彧的劝慰中都变成了功劳与巾帼不让须眉的勇气,到得如今,便也只能藏在心底了。
说起来,当初在梦境中与邹琪相处、在来凤楼做事,平日里收集到关乎幽州的情报,她对于刘正脑子里大概的也勾勒出了一些轮廓。
及至来到蓟县,平日里照顾刘正,朝夕相处了两个月,那些英明神武、带着神秘色彩、极其拨撩心弦的形象消失了,感觉倒也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生病了会难受,受伤了会叫疼,便是这些软弱都伴随着啼笑皆非的嘴硬掩饰过去了,知道孩子出生未陪在身边的柔情与愧疚,还有看到美的人与事——主要是对她——不间断的花言巧语,乃至于对旁人说些带着点粗鄙的玩笑,亦或私下里对她露骨的调戏……但便是这份真实,感觉真的很不错,至少没有任何压力。
他和和气气的,对谁都是如此,明明身上夹杂着数个荣誉与头衔,却几乎少有发怒的时候,唯一的一次还是因为听说被送到刘政府上就医的左慈知道自己左眼吓了、右腿瘸了,想要寻死。
那一天刘正听说了此事,她是亲眼看着刘正训斥荀彧这位大舅子的,一些话说起来有些粗鄙,毫钠节,脸上也带着威严,不容置疑。
他先是骂荀彧连劝人都劝不好,往日里收集的那些关乎病人心情的笔记几乎完全没有用到,也骂荀彧不知道找人陪陪左慈,然后骂荀彧那夜安排的破房间,害得他被堵在里面负伤严重,连两位夫人生下一位小公子与一位小姑娘都没法去看。再然后就愈发歇斯底里了,甚至还将当今的幽州牧刘虞也骂进去了。
但总的来说,便是生气荀彧不信任他,也生气荀彧让事情变得这么糟糕,甚至生气他的伤势这么重,不能多杀一些人,多分担一些袍泽的压力,乃至于不能提前出城去帮助北方的黄巾军抗击乌桓。
他骂得凶狠,到最后倒也落了泪,她能够感觉到那份真情流露,听着他责怪荀彧将她也牵扯进来时,心中有些不服气的同时倒也有些感动,但及至最后,当将他送到床上休息时,那声叹息是最让她感动的。
“宁人负我,毋我负人……”
想来就有些心疼,还记得她当时真的感动的落了泪,甚至觉得时间就停在那一刻——就只有他和她在房间的那一刻,其实也极其不错,只是大概是察觉到自己落泪,这个家伙啊,又扫兴地来了一句“呐,你看,煽情的东西总是让人感动的,任姑娘有没有感觉我很帅……好看,我很好看对吧?”奇奇怪怪的词,臭不要脸的话,让人发笑,但心中其实也觉得,那时的他真的挺好看的……
此后的日子便也照常,平日里这个房间里总会有很多人来看他,她也习惯于沉默在一侧,不展露任何想法。
有几次刘和随同荀彧过来,倒也会特地对受伤的他好一点,他应当是看明白的,却也没有将计就计地多占便宜,还记得半个月前,刘和第三次到访的时候,他与刘和有过一次谈话,之后刘和出来,她能够明显感觉到刘和有些变了,豁达、从容,不再在她面前露出丝毫留恋的表情,君子之风一览无余,看起来倒也颇有风姿,若是还是那个昔日刚出皇宫惶恐不安的自己,只怕真的会沉迷在那股风轻云淡的气质之中了……
不,应该说,早在有睡梦中的那片诡谲神秘的空间出现之前……
她倒也学不了邹姐姐的豁达随性,至今还一边用着与他有关的那片空间提升自己,一边还到处物色比他更优秀的男人想要委身下嫁。
不过想来好笑。邹姐姐只怕自己也知道,她平日里说的“雒阳这帮男人真是差劲,就没一个文武双全、心怀大义的吗?怎么就没一个让当今圣上评价一句‘诗好’的,便是有,武艺也一点没有……气死姑奶奶了……”,早就将他当成比较中意的人选之一了,或许,至今嘴上提及的另外几个可以将就的人,也不过就是嘴硬罢了。
“……便是说,我玄德兄自城门收到的情报还是如此?不可能啊,怎么就没什么出入……嗯,王松那边不用管了,邹校尉昔日便是驻扎渔阳一带,便是如今在接收文若兄的安排后突然不知所踪,我想也是刘使君有所安排。倒是公孙度,得找人传信出去,让范方驻扎在渔阳南边的……”
眼前的男子俯身脸盆洗着脸,将毛巾挂回架子后,瘸着腿端着脸盆要出门,她伸出手去,见刘正理所当然地过来捞枪,抱着枪缩着身子又退回去。
“我跟你讲,你嫁不出去的。往后我让你孤独终老。”见刘正低着头恶狠狠地说着,她笑起来,红着脸抿着嘴,笑得狡黠,“多谢公子不纳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