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以往收集到的情报,刘正这人或许有点谋划,但太过自以为然,行事不计后果,一番经历尽显匹夫之勇,能够死里逃生也是命大,后来自己来到这里一番接触,倒是看轻了刘正的胆气,那次趁夜投掷长枪射中置鞬落罗,摆明了刘正那句问话就是想杀自己,武艺虽然令人吃惊,但这番勇武之举还是太过莽夫行迹,难道以为有黄巾军作为依仗,自己就会怕了他吗?
还是觉得这等死仇,打到后来,他有资格让自己放下仇恨?他以为自己是谁?公孙瓒?刘伯安?
这样的想法这几天一直萦绕在脑海里,尤其是明面上刘虞和公孙瓒都将舞台让给刘正,但如今颁下一说,蹋顿突然觉得有几分可能。
卢植拖延住刘虞,刘正引起他们兴兵,公孙瓒暗地里依仗黄巾军对抗他们,如果再多一个刘备依仗昔日情分收拢官吏人心,幽州上下一心,或许他们还真的不用想在这件事情中占什么便宜了。
不过他反应过来,迟疑道:“那几天我带人来上谷与轲比能还有刘正碰面,打听到过,卢子干次子与刘正并不和睦,有生死之仇。而后卢子干还让次子去找公孙瓒亦或刘备,那便说明他们三人不可能联合……”
说到最后,蹋顿自己也干笑着停了下来,望着颁下古怪的脸色,不是滋味地道:“灯下黑,忘了我等才是最重要的敌人。”
颁下拿着碗过去倒了杯酒,润口之后,“对,或许便是给旁人看的,诱你与轲比能。当然也可能真的有仇怨。只不过事关幽州大局,又有卢子干出面,他们便是有天大的仇怨,连国家大义都敢弃之不顾吗?我等才是北狄胡蛮,是外人,对?”
他说到“北狄胡蛮”的时候笑容微微阴鸷,顿了顿,沉吟道:“这么想,一切就都理顺了。公孙瓒、刘正要南下,鲜于辅已经南下,届时冀州诸郡也要一心对付董卓,怕我等惦记,到时无人救援以至于幽州受灾,于是才设计引起我等兵变。其中很大可能是卢子干带的头,他门下二位学生竭力配合,而刘伯安呢,事关幽州局势,于是也只能不闻不问……只要刘伯安没死,我还是情愿相信他在装病。”
“然后便是借着此事敲打我等,让我等便是在他们离去的时候也不敢轻举妄动,顺带着让公孙瓒玩个金蝉脱壳,藏在黄巾中用我等来给黄巾练练兵。这些黄巾有可能去对抗董卓,也好遇到董卓那些骑兵的时候能够有一战之力。如有可能,或许还有震慑公孙度那老狐狸的意思。这厮立庙打算称王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了,如今刘伯安委任了辽东太守,或许刘伯安也想借着我等,让公孙度识时务,公孙度若不降,新任辽东太守兴许也会打上去啊。”
颁下笑得神采飞扬,俨然一副豁然开朗的模样,随后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一定是这样!公孙瓒与那三千人一定藏在各个郡的黄巾军中!我等只要抓几个俘虏,就能问出来了!”
蹋顿笑起来,“我派人试探一番?然后将公孙瓒的人找出来都杀了?”
“不!”
颁下摇摇头,有些激动地蹲到一旁翻找着那些木牍锦帛,翻出几卷竹简扔给蹋顿,“这个你看过了?那应该知道才对啊。南边也一直在下雨,近来河水泛滥了。冀州临近河水的几个郡都受灾严重,袁绍韩馥他们派人在附近救灾安民,还有大雨拖延了行程,都还没走出冀州啊。他们也是人,你要是试探多了,万一他们也过来了呢?”
“你看这个……鲜于辅是暂时没有回来,他那五千多人也没什么用。可他不回来可能是被袁绍和韩馥留住了,也可能是在跟韩馥他们商量出兵幽州的事情,都很难说。”
颁下双手握着一卷竹简又坐到案几上,歪着脑袋,眼睛往上瞟着:“此外,我记得年关时有消息过来,刘备逃到袁绍那里去了,他会不会真的北上?我记得他担任涿郡太守,蓟县那些人还是很满意的。还是那句话,他们师徒四人收拢幽州,再配合这三四十万黄巾军和各地郡兵、白马义从,要是一不小心惹得袁绍韩馥他们也上来,咱们……”
“我知道,但假设没用,至少没什么苗头表示他们要过来。你的意思……难道不打了?”蹋顿脸色有些沉重,就见颁下摇头:“你差点被杀,能撤吗?你就算为了那些族人考虑要撤,我还不同意了。”
“不撤不试探……”
蹋顿嘀咕一句,微微变色道:“未免夜长梦多?所以……”
颁下笑起来,“留在此处你乐意吗?北面莫护跋的人,没法得到轲比能的消息,越来越烦躁了?普富卢,蒲头、扶罗韩、步度根三兄弟也不想干耗着,没事找点事情,也在朝这边下手拉拢人心?你自己也感觉外面那些首领大帅越来越难对付了?”
这一连几次追问,让蹋顿脸色微微犹疑,“是内忧外患。可直接南下……这么多方势力,几十万人啊,事态就大了,而且我等必然有大损失。以往就没占到多少便宜,这次便是带着莫护跋、蒲头那些人一同进去,局势乱起来,兴许还得是我等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吃亏更大。”
“你之前难道没料到这种情况?我听寇娄敦那口气,你一开始挺坚决的嘛。哦,多出来几十万黄巾军,你就迟疑了?兴了兵哪里有不打的道理,不是已经分析过了,就是他们针对我等的一个局。”
蹋顿皱眉沉思,颁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的蹋顿大人,我们起兵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