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先坐会儿吧。姐姐去帮你准备干粮了……唔,地图要不要带?好,妾身已经放进去了……你休息一下,别插手,我来……夫君,真的没事的,肚子不难受,大夫也说安全,坐吧……”
房间内,身形有些臃肿的女子摇着头,脚步匆匆,破开照进来的阳光中的飞尘,在衣柜、床榻之间来来回回,偶尔抬头,朝着书架张望几眼,一双眼眸亮晶晶的,有些水润,脸上带着温婉与知性,虽然身材有些走形,却仍旧动人。
刘正走过去想要帮忙,名叫荀采的女子有些无奈地推了一下他,抱着衣服走向床榻,整理着床榻上的包裹,口中絮絮叨叨,听来却格外温馨。
“平日也没见你花几个钱,上次你出远门去南阳,也说花的益德他们的。这次我给你放了几贯钱在这里。出门在外,记得放一些在袖子的口袋里,或者腰蠢铩R欢ㄒ随身备着一些。”
“竹简、书册,方才姐姐出门,我让她顺便去通知小朗那边了,稍后小雪过来告别,应该会带过来。哦,我只让准备了一卷《孙子兵法》,出门就看这一卷吧。”
“你的枪倒是不用磨,弓的话,记得弓弦和弓身要护养好……两当铠记得随身穿着。想过要穿内甲吗?我记得你带兵训练,平日里都穿着一件吧?要是不嫌重,也一直背着吧……”
“干粮……姐姐应该会备些糕点和米饼。天气热了,很多东西容易馊,记得注意,别吃坏了肚子。还有青云的粮草,你也要注意。骑兵最重要的还是马了。而且青云也养熟了,我可舍不得它有事。”
“对了,上次你好像说过,出门准备带上小术他们几个吧?这事刚刚文若兄他们有答应吗?要不……再缓缓?头一次去,摸清楚蓟县的情况再来带人?这里大家也方便照顾。”
“还有啊……”
话语戛然而止,身躯被从后面抱住,一双手环住自己的腰轻轻地放在隆起的肚子上,荀采双手覆在那双大手上,侧头笑望向刘正。
“钱财要随身携带,万一被人冲散了,一个人的时候也可以当做不时之需。《孙子兵法》多看看,要领会其中内蕴,多多筹谋,以防不测。内甲护身,人与马不能有失,还有注意蓟县动向,随时可以抽身……夫人啊,出趟远门罢了,要是不顺心,我就回来了。不会有事的,不用这么事无巨细。”
刘正说着,大拇指揩了一下荀采的脸,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你这样我都不忍心出去了。”
二十岁的妇人,早已磨砺许久,又是身怀六甲,却一如数年之前一般,情绪倒是能控制,那眼泪却总会不自觉地出卖她的心情。
“那不行。妾身可不想做褒姒之流。说出去要被人戳脊梁骨骂的。”
荀采吸着气,转过身,笑容有些俏皮,随后的语调倒也有些迟疑,“夫君,方才妾身在想,其实董卓那里也不是不能去……想要一劳永逸,你这两次摄魂,一次直接控制董卓,另一次再选择刘幽州……汉室江山的困顿局面或许就可以打开了。”
说完,她自己先笑着摇头,埋头进刘正胸口,“想当然了。平日倒也没这般想法,今日确信你要走,心中便乱了……早知道不要孩子了,还能跟你一同出门。”
“你这话要是让娘听见,那是真要被戳脊梁骨了。”
刘正抱着她,翻了个白眼,有些哭笑不得。
这年月最重子嗣传承,荀采这话无异于不守妇道,不过刘正思想前卫,荀采也就是夫妻之间的一时戏言,两人倒也不会真在此事上较真。
荀采嘻嘻一笑,摸着肚子柔声道:“那就再说一句吧,妾身就是善妒啊,怕你出门在外,找倡家歌姬,才想着和你一同去。”
“当着孩子的面你就说我坏话,真戳你脊梁骨了。”
刘正佯怒道,抬手轻轻地在她背后的脊梁骨上摩挲。
后背发痒,有些心情难以遏制地涌上来,荀采脸色微红,眉目微嗔地瞪了刘正一眼,脱开身走向衣柜:“方才你们都没说,这次过去是领了刘幽州给的职位,南下汇合孟德兄他们讨伐董卓,还是准备北上抗击狄人?”
这两年鲜卑单于和连入侵北地郡被射死,乌桓大人丘力居也病故,两族内部分裂,政见不一,派系林立,也致使很多不亲汉民的鲜卑、乌桓人侵掠幽州。
涿郡位处幽州最南,影响虽然不大,但总会有南下的流民过来,加上刘正等人也会在她面前讨论一些局势,荀采倒也想要知道刘正的真实打算。
“还不确定。不过有刘使君在,狄人那边还是会给他面子。考虑到伯珪兄,应该是拉着他一同南下。”
刘正想起这两年听到的传闻,脸色微微一沉,“就是南下也不见得能有什么事情做。这些诸侯先要聚在一起认识认识,然后再定个纲领制度,建个联盟,定然要花费不少时间,说不定未来一年也就这么荒废了。”
“说什么呢?脸色突然这么难看?”
门外同样大着肚子的耿秋伊笑着走过来,身边一位抱着琴的小姑娘搀扶着她亦步亦趋。
那小姑娘长得清纯可人,刘正已经见过不少面,姓符,在涿县开琴行,与鲍儒有些来往,近来会过来,也是因为荀采、耿秋伊怀有身孕,平日里觉得无聊,想学琴解解闷。
刘正与她没什么接触,这时问过好,想起那些传闻也不算什么秘密,笑答道:“就是突然想起这些年不是很多人说陛下并非王美人所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