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予脸色迟疑,“便是因为没有我等士人相助,你才这般步步为营……”
“呵,来朝兄此言差矣。我若真要做,定然让士人都去死。”
蔡予脸色一沉,“你……”
“士人常言这些年党锢正是礼崩乐坏之时,可刘某偶尔想想,陛下所作所为,若是不听信十常侍谗言,何尝不是在给万民一个晋升的机会。而抛却那些忠义之士,多半士人,实则才是墨守成规、愚民利己的恶徒。”
刘正目光灼灼道:“来朝兄应当知道士人之于百姓,数量很小,刘某为何要保留那些士人,不另外再造一些听话的士人?再有私学一事,便是刘某效仿鸿都门学,他日只要再抄几家士族,得些藏书,那可是将太学也容纳了进去,届时刘某还不能自己培养人杰为己用?来朝兄想来也并非目光短浅之人,我所图之事若当真是谋逆,你以为清河崔氏、颍川荀氏、扶风马氏、汝南袁氏,这些天下士族表率能逃得过去?不,我一个都不会留!只要经籍典策到手,改朝换代何需这些不听话的大族存在!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不是更加快意恩仇?!”
“张某想回去了……”
张曼成突然有些失神地道,使劲咽着唾沫。
“我说说而已。别当真。你要做起来,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刘正睨了眼过去,他急忙回神干笑一声,这边蔡予脸色挣扎,好半晌,深深地看了眼刘正,侧身道:“借一步说话。”
“请。”
刘正松了一口气,嘱咐张曼成与张轲交托益州的情况,那边卢植等人见刘正谈不完,喊了一声,表示将李彦、赵易等人都请进去,刘正点着头过去与赵易卜己彭脱寒暄了几句,再回来时,张曼成与张轲在一侧说得兴起,这边蔡予则刚好摆手打发了蔡孰。
蔡孰也不知道听了什么,脸色古怪地望望刘正,随后望着蔡予的侧脸抿了抿嘴,做了个福转身离去。
蔡予凝望着夕阳,双手负在身后,颇为儒雅的装束显得稳重而出尘,好半晌后,语调深沉道:“女荀方才坦白了。既然那夜初次见面便早已知道我等的身份,你又为何时至今日才与彧说起这些谋划……你想要彧干什么?”
彧……
“彧”与“予”的读音在这年月的官话中也能区别出来,想着“荀彧”这个名字,刘正突然不复之前的轻松自在,思及对方足以流传一千八百年的政治才华,此刻这番言谈俨然充满了使命感,于是他身躯微微战栗,颇为紧张道:“来朝兄猜不到吗?”
“若是无关谶语,你已经解释了这么多,连你心系大汉万民之心都猜不到,彧便枉读圣贤书了。可……”
蔡予顿了顿,扭过头,温文儒雅的脸颇为复杂,“连同那番神乎其技的谶语,彧就猜不到了。彧……着实怕有朝一日,你这番说辞到头来便是将我当成你手中之刀……”
他说到这里,目光游移不定,向来玩世不恭慵懒无比的脸布满了凝重担忧:“德然,为兄……能信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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