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张曼成所说的那些话,刘正急促呼吸。
他的脑子里很乱,总觉得自己这句话出口其实已经是一大败笔,但朱儁谈到死罪,言辞咄咄逼人,总让他心下难安,何况张曼成或许也需要一大助力来重新控制宛城,他想了想,坦言道:“我等还说了有关刘某被追究造反的事情。”
这句话刘正是在为了后面军中无粮的可信度做铺垫,但朱儁却冷笑一声,“可曾商讨出破解的方案?是要保你,还是保他?老夫愚钝,可不觉得此事你还有翻身的机会。”
“我等没有商议出结果……”
刘正身躯轻颤,“此后便提到了宛城无粮……宛城已经开始人吃人了。”
“……吃人了?”
朱儁怔了怔,凝眉低声道:“如此重要的事情,那张曼cd会与你详说?作为交换,你可是说了我大营军心不稳的事情?”
“不曾说起!”
刘正摇头,“余下的,只是一些寒暄……”
“寒暄?呵,寒暄?刘德然,你再与老夫说一遍,你与反贼在做什么?你莫非以为他们是蛮夷外邦,还是你此去当真是议和的使者?”
“草民不敢!只是中郎将既然给草民机会,草民便自以为然,于是便想……救宛城百姓。恰逢那张曼成也有此心,草民便……”
“荒唐!”
朱儁按着案几霍然站起,目光闪烁不定,“与反贼谈论仁义道德?老夫是该说你蠢,还是该说你至德至仁?”
他从床头翻出一卷竹简,扔到刘正面前,“蛾贼如何妖言惑众,扩充部曲,你写出这等言论,莫不都是纸上谈兵?一遇事情,便比老夫愚钝了?那老夫告诉你,我等围困宛城数月之久,那宛城之中再无无辜百姓!”
“草民……”
“你与那张仲景连日来编写预防瘟疫、安抚伤者之策,老夫也曾听闻你前去查探,见到伤者暗自落泪,未曾想,倒是将你养了个菩萨心肠!”
朱儁脸色阴沉,语调急促,“我大汉连年灾祸,地震、水涝、大旱,伤者不计其数,你既有此心,为何不救他们?偏偏对宛城下手,企图忤逆老夫的意思?”
“草民便是一时见了,所以……”
“见了?你此行出去之前,可问过老夫的意思?”
朱儁大喝一声,“老夫如果没记错,这军中至今的指令,是老夫要平宛城!是老夫要荡平宛城所有蛾贼!”
他大步走向刘正,那宿卫急忙跟上,望着刘正跪着后退,朱儁大喝道:“你给老夫停下!”
“中郎将恕罪!草民的伤寒看似痊愈,或许尚有复发传染的可……”
“你以为老夫没有打听过?”
朱儁哼声道:“你身上伤寒与旁人不同,至今尚未传给过任何一人!如今拿出此事,是想避免老夫让你受些皮肉之苦?”
刘正急忙停下,“草民不敢!”
朱儁蹲下身,拿起刘正遗落在原地的霸王枪,觉得有些不趁手,随后望着其上龙纹,目光眯了眯,“老夫若是没猜错……你二弟的刀上也有龙纹,你三弟的蛇矛,可也有龙的意思?”
刘正猛地抬头,却不敢说什么,朱儁从怀里掏出虎符,翻转着笑道:“刘德然,老夫手中尚且只有朝廷给的虎形之物,这龙究竟是辟邪,还是其他的意思?”
“中郎将,草民绝无造反之意!只是辟邪罢了!”
刘正义正言辞,额头上已经是冷汗一片,“敢问,我二弟三弟如今可……”
“想知道?”
朱儁笑起来,直视刘正的双眼,“明日朝廷来人?你认罪,我让你们见一面。”
刘正心跳徒然间加速,“中郎将……”
“来人!”
朱儁扔枪拍手站了起来,拂袖走向床榻,营帐外有宿卫进来,他摆手喝道:“此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拉出去,笞刑……五十。”
“中郎将!草民……”
刘正刚开口,突然怔了怔,随后安安分分地被拖了出去。
朱儁有些疑惑地扭头,望向那宿卫,“怎么回事?”
“末将不知!”
那宿卫也有些疑惑,想着刘正话语戛然而止时的表情,捡起地上的竹简挠了挠头,“突然便不说话了。”
“表情如何?”
朱儁脸上突然浮现一抹担忧。
“看不出心灰意冷……倒是看着主公的背影,那眼神也不像是在恨你。”
朱儁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坐了回去,抬手捏住卢植的竹简,脸色古怪道:“莫不是突然之间……绝无可能啊,那品性也不像是藏得住的人……”
他摇摇头,打开竹简又看了几眼,随后眉头皱得越来越深了。
那宿卫迟疑片刻,弯腰道:“主公,说起来,张益德与荀家二位公子那些人……”
“等。”
朱儁摇摇头,若有所思地笑起来,“明日看他认不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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