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七夕。
夜里南阳郡涅阳县下起了大雨。
空气潮湿而闷热。
两辆马车并排停在涅阳城郊外的一所村落附近。
“张角好像是死了……张曼成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听说是他手下大将赵弘驻守南阳。与调兵过来的右中郎将朱儁,还有南阳太守秦颉正周旋。关某估摸着,张曼成他们这些自诩‘神上使’的渠帅,也跟三弟以往在庄内经营一样,每逢大事,就跟掌柜的聚在一起谈些事情,所以才失踪了。”
刘正又一次自昏迷中醒过来后,与关羽张飞谈论着时事,坐在车前的关羽便将这天听说的事情说了出来。
“嘿,二哥这个比方可折煞我了,咳咳。我家哪里有那么大场面啊,掌柜的手下都几万人……不过大哥你不是大半个月前也说你的计成了嘛,那就事不关己了,大哥你好好养病才是。子章兄他们出去许久,应当快找到了……子章兄说了,当地名医也姓张,虽然不叫张仲景,但叫张初张品济,听起来就是本家嘛,估摸着是兄弟都说不定。也有希望看好的。”
张飞的声音在关羽身后的车厢帷幔里传出来,有些虚弱,偶尔咳嗽几声,随后又笑道:“他姥姥的,才发现,怎么到处都是姓张的?说不定跟某家五百年前真是一家也说不定。忘了让甘大哥和子章兄报我名讳了,说不定事半功倍啊。”
“张角三兄弟加张曼成,四个反贼。人说不定都讨厌自己姓张了,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关羽拉着缰绳反驳了一句,“你别说话。咳着烦人。”
雨水哗啦啦的,附近还有水滴滴在瓷罐啪嗒啪嗒作响。
“二哥,我就是内伤,你别担心。再说了,咱们家大哥都咳了两个月了,我都跟皇天后土说好了,同生共死,大哥都没死,真是伤寒我也不怕。反正也死不了。”
“张益德你行了,见不得我好是吧?咳,真该让那几个蛾贼砍了你……哈哈,一路上都没什么危险,肩膀的伤眼看都好了,还得弄出些事情来。宛县好歹是蛾贼大本营,你披着黄巾去打探消息,还敢自称蛾贼,说朝廷雄兵什么的,你傻啊,真当人蛾贼没什么黑话,搞笑……咳咳。”
刘正的咳嗽声自另外一辆马车里传出来。
“我这不是闲着无聊嘛,谁知道被人拆穿了……大哥你别提了,某家臊得慌嘛……唉,连累子度了,为了救我折了好多兄弟,现在带着二十来人连话都不说了……他没在旁边吧,二哥?”
“在远处避雨呢。他不说话是他那匹白马死了……大哥,你说那些白马义从真这么厉害?我怎么觉得都是一群……呃,白色不吉利吧?一定要白马……那伯珪兄定然有些怪癖。白丁,咱们身上的丧服,还有……白痴,在旁人眼中,可没一点好的。”
“可能是有怪癖吧,富贵人家,任性嘛。咳咳,南方好潮啊……受不了了。”
“大哥,你都把裤子割得露出两条大毛腿了。等等子章兄和甘大哥回来了,要是打听到张伯祖,你真打算穿成这样出去了?赶紧换得正式一点。好歹你也算士人,让人看着斯文点,也能提升一……咳,提升一点好印象。嗯,这事某家更臊得慌了。”
“我都快死了,你还……咳咳,屁话这么多。”
“呵,一个月前我还接受不了,如今你尽管说,你这烂命硬得跟蟑螂蚯蚓似的。”
“你等着吧!咳咳……老子吐血给你看啊!呕!”
“大哥!别闹了。你要哪天真这样了,咱们可不一定反应得过来。”
关羽说了一句,就见远处两点火光晃荡得厉害,正迅速靠近,当即大喊道:“二位兄长,如何?”
“找到了!说不定能治!子度呢!”
远处响起甘始有些迫切的喊声,公孙越在后方喊了一声,随后又响起卢节的气恼声:“云长!你赶着马车快跟我先来!有个贼人一听说是治伤寒的,死活不让张神医出门,他娘的他儿子是人,咱们就不是人了!岂有此理,气死我了。”
“咳,哈哈,大哥……自打那天子章兄跟我一起头戴黄巾混进去,连他都满嘴……嗬!二哥你慢点。我的伤!”
“早走早治!驾!”
“我要如厕!再晃就……”
“滚!”
马蹄声、车轱辘声、关羽张飞的对话声糅杂在一起,逐渐远去,刘正躺在马车上笑了笑,记录着刚刚从自己与关羽对话中得到的启发,在竹简上刻着《狼来了》的故事——这是他最近无聊在做的事情,只是双手无力,浑身酸麻,他摸黑在竹简上刻了“狼来了”三个字便气馁地趴了下来。
听着雨声,想着刚刚从张飞口中得知的时日,倒也有些恶趣味地摇头笑道:“七夕下雨原来传承已久了啊……”
“德然,醒了啊?我们找到了!”
甘始打着伞提着灯笼跳上马车,与凑过来的公孙越等人招呼了几声,让公孙越他们先赶上去援助关羽,探进头来放灯伞、拿蓑笠的功夫,刘正疑惑道:“兄长,谁啊?是泼皮无赖还是富家公子带着不少人?怎么需要,咳,需要子度也去帮忙?”
“一个人。别提了,那大汉有些手段,我与子章联手都打不过,总不能杀了人家吧?我看他熊腰虎背,也不像是好欺负的,真动起手来说不定还真讨不了好。可人家张神医都答应给我们看了,他死活怕张神医染了伤寒,影响给他儿子看病,拦着不让神医出门。”
“你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