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之中。
刘正标注完“0”到“9”十个数字,又标注了小数点,然后又从一到亿将单位都标注出来,等写完之后,他越看这些数字越是变扭,尤其是按照竹简的格式从上到下书写,也让他意识到数字可能不怎么适用于这个年代。
他有些气馁,递给荀采苦笑道:“这套数字若用起来,也只是方便一些。大概连孩童也能想出代替的符号。而且数值越大,反而不如我们直接写两三个字来的简单。”
他摇了摇头,下意识地叹气道:“看来有些想当然了,当下还是得先着手能改进的东西。想用这套数字,就得改良造纸术,然后制造炭式给矫正过来。真麻烦啊。什么都不适……”
话语戛然而止,荀采猛地抬头望过去,心中一凛,随即颤声道:“矫正?如果我没猜错,你……你想说适应?”
她突然反应过来,从她递过竹简考校刘正的那一刻开始,刘正显露出来的行迹就与众不同。
若是寻常人,看到老祖宗的《劝学》篇,必然是推敲其中的妙处与哲理,而刘正首先想到的却是完善标点符号。
之后刘正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若不是参杂着儿女私情互诉衷肠,他几乎每天都能拿出新的东西来。
从根据幽州话创造出声母韵母,再到如今竹简上看似并没有多少用的数字……
她原本以为对方是才情斐然,在做利国利民的大事,却没想到等来了“矫正”二字!
荀采突然想起之前刘正所说的随意一些,又想起刘正作为一个正统士人对于邹琪那种生活态度的支持,甚至是刘正所谓的八人破五万蛾贼……都好像是一个不同的世界才会有的思维方式与行为。
所以说,刘公子真的不是与自己一个世界?而且他自己本来就知道?
那自己即便心中忐忑与他没在一个世界,还满心欢喜地拉拢族人前往幽州,甚至在心中许诺此生非他不嫁,又有什么意义?
荀采脸色惨白,心如刀绞一般。
刘正也愣住了。
他也没想到一时失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而且听着荀采的口气,明显是又产生了两人不是在同一个世界的看法,说不定,还以为自己欺骗了她。
矫正……
特么的现如今所处的时代就不是正了?
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刘正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心思急转,干笑道:“我这人比较偏执,总觉……”
“刘公子,你能对妾身说句实话吗?你到底是谁?”
荀采随手一挥,变出书写着标点符号的竹简,将小桌上的竹简全部推到刘正面前,颤声道:“这片梦境、标点符号、幽州话的声母韵母,乃至这数字……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变出那副帛画,望着刘正的脸部画像,泪眼朦胧道:“矫正?于你而言,什么是正?协会?商会?那些又是什么?妾身孤陋寡闻,不知道这世界之外还有其他的世界,也不知道修道之人竟然已经有这般道行……”
“女荀,我……”
“刘公子,你我还是不必……如此亲切了。”
荀采突然变出一把匕首,握着匕首对准自己的脖子,眼泪啪嗒啪嗒滴落在小桌上,“妾身只恨此生识人不明……竟误入歧途,受你利用。”
她痛不欲生地抽泣道:“刘公子……你若真想改变这世界,为何不堂堂正正走到人前来?定要用这般诡谲的手段,通过我……我荀家,来改变这世界呢?你不是卢中郎将的门生吗?为何不通过范阳卢氏来推动你的主张?妾身只是一女流之辈,当不得大用。妾身只是……妄求……妄求一份姻缘罢了。”
刘正闻言心中一痛,目光迷离几分,叹气道:“我做了一个梦……那梦境就好比你我如今相处的空间,但更真实百倍千倍。我等出不去,可梦里面我没有被关在屋子里。我以另外一个身份在那方世界存活许久。”
他回忆起前世,深吸一口气,“梦里面海内和平,四夷臣服,便是局部战争,至少海内还是和平的,没有人跑出来作乱造反……这便是我一定要平定蛾贼,统一大汉的缘由。”
“……”
荀采愣了愣,如果不是这片梦境,她不会相信刘正的话,可现在她还是有些信了——她想到这里,就愈发难受……为什么自己的耳根子就是这么软?
“而且便是战争,苛捐杂税也是没有的。伤病得以治愈……多半的病都是能治的。便是伤寒,也不过几颗药丸的事情。”
刘正沉声道:“人人得以读书写字,人人能够认知世界。百姓活着,不必单纯的为了生存而劳心劳力,各自都有各自的人生追赋,便是游戏,若玩的好了,都能成就不凡人生……梦里面你我相遇不必千里迢迢骑马飞奔,只要各自握着一个精密的机关物件,便可诉说话语,便是通过那物件见面,也未尝不可。”
“……”
望着刘正模糊的脸,荀采黯然心伤的同时,脑海里也不由勾勒起那样的世界来。
“为了方便众生识文断字,拼音有了,标点符号有了……对,我便是自那里学来的。说来可笑,许是我是幽州人,梦里面以幽州话为基础,根据声母韵母之法让我中原四海的百姓人人能够沟通。”
刘正苦笑一声,“梦里面科技……此二字便是格物之学的另一种说法。格物之学发展到了极致……不说那个联通千里的精密机关物件。你见过铁质的纸鸢御空飞行吗?不用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