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嫣然话音落后,满屋子的人都看向她,朱氏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在一旁跟着煽风点火:“以前婶子还当你不擅这些诗文篇章的,看来是我走了眼,原来是瞒着我们私底下习练呢,你们这些姐姐妹妹的确实不如你。”
大夫人不接话,林氏也不出声,许妍和大房的庶女六姑娘都眉观眼眼观鼻,林氏旁边坐着五姑娘许清蝶略有些好奇的看着裳华,一屋子人竟没有一个理会朱氏的。
朱氏不禁脸一黑。
这些人往常不见这么良心,见她说三丫头不火上浇油就好了,怎么今天都一个个像好人似的。
好在许老夫人这时说话,才没让气氛尴尬下去。
“许裳华,可真是你叫了他去梅林里论诗?”
单听这个称呼就知道许老夫人这是生气了,身为祖母连名带姓的叫小辈,已经是不给面子了。
其实在许老夫人的立场看来,她现在没有动怒砸杯子已经是很忍耐了。
她几个孙女将来都是想能高嫁就高嫁的,虽然对许裳华这种泥性子没有报什么希望,但这丫头生的一副好容貌,只要有心,未必嫁的不好。就算不能高嫁到哪里去,至少也能进四品以上京官家里。再次一些,也能等到两年后科举结束,选个进士及第的,这样也能让他们许家早一些转型书香门第。
可是郑春玉,他是个什么东西。
一个京外人士,家里无权无势,也不是个名声显赫的才子,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学子,侥幸被老三收下了,科举能不能高中还不知道呢,这就赔一个孙女给他,许老夫人想着心里就气的不行。
虽说跟郑春玉有了牵扯不一定非要嫁给他,可要是以后想高嫁,男方家里一调查就能知道这件事。京城绝大部分名门勋贵都还是很重视女方的教养和名声的,一旦知道许裳华在闺阁里就出了这样的事,谁还会考虑让这样的一个女子做自家的儿媳妇。
许老夫人本就不怎么喜欢她,此时更是失望至极,连半点希翼都没有了。
裳华一直坐在椅子上,从进了听松堂她的姿态就像是个旁观者一样,不论是许嫣然拿她挑刺,还是郑春玉冠冕堂皇的陈述,都好像说的不是她一样。
直到此刻,许老夫人连名带姓的点到她,裳华才坐直身子,望着上首,语气带着几分奇怪:“回祖母,这位公子和四妹说了这么久真的是说的我吗,我怎么连一点印象都没有。”
许老夫人本来心里已经相信了郑春玉的说辞,一时之间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不禁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郑春玉也是一怔,望着她。
裳华只看着许老夫人道:“听这位公子说我是昨日末时叫的他,可是那个时候大姐正巧给我送了一盒点心来,大姐你可还记得?”
许妍冷不防被她点名也愣了一下,随后便道:“是,请安回去之后我是叫翠玉去流亭阁拿了花样子,中午厨房那边做了点心来,末时我便让人给三妹送去了一些。”
站在她身后的翠玉一曲腿,道:“回老夫人,是这样的,昨日还是三小姐亲自找的花样子给婢子,末时婢子送点心过去,夏红妹妹亲自拿了点心给三小姐。”
有许妍的话在,许老夫人不是个蠢人,立即就明白过来这话的意思。
“这么说你一直是在流亭阁的?”
裳华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许嫣然急急的在一旁插了嘴:“送了点心又没有见到人,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在流亭阁里,说不定早已经在梅林里了呢。”
这话虽说的不客气,但也有几分道理,许老夫人顿时又犹豫了。
裳华轻飘飘的瞥了她一眼,没有理她,转而去问郑春玉:“这位公子,你且说说,我是如何叫你去梅林的,写的纸条,还是差人去喊的?”
郑春玉一直以为裳华之前没出声反驳是在帮他,几次关键的开口也是在给他圆说的机会,可没想到临到头来她却是要跟自己撇清关系,一时之间有些懵了,心中也乱了。
但好歹他还算是个聪明人,知道若是说写纸条他拿不出证据来,便道:“是,是差人喊的。”
许嫣然见裳华逼问,立即又道:“怎么,三姐喊人去梅林论诗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不能承认的,这般推推脱脱岂不是失了大气。”
许裳华最近都跟变了个人似的,她不能让她再问下去,不然郑春玉说不上来一准露馅。
裳华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神色不虞,冷淡的道:“我倒是不知四妹处处插嘴是个什么意思,不明白的人还以为你是个长舌妇在煽风点火,嫌事情不够乱呢。”
竟然骂她是长舌妇,许嫣然气的脸色涨红,感觉到许老夫人看过来的不悦目光,冲到舌尖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
“你,你要说什么说就是了。”许嫣然脸皮红涨,心中难堪,指甲深深陷在手心里。
朱氏见不得女儿受屈,叱问道:“你说你的事,怎么还张口骂人,在哪里学来的规矩?”
裳华根本懒的理她,像没看见一样,又去问郑春玉:“那我再问,既然你昨日在梅林见我,你可记得我穿的是什么衣裳,梳的什么发饰,我带的什么耳饰,什么手镯,带的又是哪个丫鬟?”
朱氏又一次被冷落脸黑的像泼了墨汁。
郑春玉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本来就已经乱了的心里半点头绪都没有,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他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张口呐呐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春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