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先生噙着薄笑,心情似乎很好地回答小灰:
“这丫头虽然狠辣狡猾,但自尊心十分强。如果她把相片卖了钱,早晚会有人知道爆料人是她,真相也早晚会浮出水面。日后,业内知情人必定会风传——她作为一个孤儿,出于妒忌同为孤儿却跻身豪门的唐小姐,才如此陷害对方,并且给她一个‘薄情寡义’的评价。以她的自尊心,恐怕宁愿爆陈氏太子爷的绯闻,也不会冒险编织我和唐小姐的子虚乌有。”
那团一直扭动的小白鼠,听到这番论断,像是能听懂人话一样,“吱吱”地叫了起来。不知道它的意思是,赞成,还是反对。
小灰弹了弹小白鼠的脑袋,试图让它安静一些,又瞪着两只大眼睛不解地问容先生:“啊,主,你怎么知道她拍了陈氏太子爷的绯闻?在订婚宴上吗?”
“灰袍,你是不是饿了?”
“我没饿啊……”
“那你怎么大脑缺氧?你忘了主上我的眼睛如有神助吗?有什么事情,能发生在我眼皮子底下,而不让我掌控的?”
“主,您真是骂人不吐脏字儿……”
“嗯,男人是要儒雅一点,斯文一点的好……”
“……”
小灰认为自己彻底败给了主上的神一样的思维,更败给了主上坑死人不偿命的“毒舌”。
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追随主上多年的自己,甚至败给了那个对主上一点儿也不好的毒丫头……
他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认为自己还是低头老老实实给主上敷药为妙。
然而,让小灰惊奇的是,那不起眼的草叶子,实在是太神奇了!!!
只不过敷上了几分钟,血流不止的大动脉,竟然开始凝血了。
这么普普通通的一株草,竟然比他们教廷珍贵无比、稀世独存的凝血药丸,效果还要好吗?难道,他刚才白白担心了主上一场吗?小心脏这么折腾,受不了啊!!!
“她没用全力,很细微的小伤口而已。”容先生难得的,自己张口解释,安抚这位惊慌不已的属下。
“小,小,小伤口?”小灰郁闷的想,伤口是不大,可是也不看看是伤在哪儿。
大动脉上,多细小的伤口,都有可能致命好不好?
那么触目惊心的血流不止,也叫“很细微”?!!!
小灰不由嘀咕着:“也不知道那破玩意儿到底是什么,看样子不就是遍山都有的破蕨草,竟然真的能伤人啊?”
“鲁班,听过吗?”容先生突然问。
小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主,鲁班是谁?哪个国家的科学家啊?怎么没听研究所的师叔们提过……”
“墨家,知道吗?”容先生语气淡淡。
“做墨水的公司?主,现在还有人用墨水笔吗,会不会太凹特……”小灰更郁闷了。
“小灰……你年轻的时候,太贪玩了。回去好好学习一下历史,就知道这种蕨草,多厉害了……”容先生终于收回了眺望的视线。
因为,哪怕望得再远,哪怕他的眼神再犀利,也不可能望见那个娇小的背影了。
“主……”小灰在心底哀嚎,他实在搞不懂,蕨草、鲁班、墨家之间有什么关系,也不知道贝可寒的那株杀人的蕨草和这株止血的小草,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只看到,一直眺望着远方的容先生,忽然收回了视线,定定地凝视着面前柏油马路上,一小片、一小片蜿蜒延伸出去的淡淡的血迹。
好像是一个人小巧的足印一般的,印在那滚烫的柏油马路上。
他恍然发现,一向淡然的主上,眼中竟流露了一种从未见过的情绪。
那叫——心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