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在中央讨论如何应对张国焘的时候,张国焘也在和人讨论着该怎么应对中央。只不过参加讨论的人少得多,只有他自己,以及两个亲信死党,李特,黄。
“先念同志来的电文很有趣啊,”张国焘把手里的电报交给了李特,“一方面军虽然已经是一支疲惫之师,但也仅仅是疲惫,一个师就配了8门迫击炮……呵呵呵,有意思,有意思。”
李特拿过电文,黄把脑袋凑了过来,两人一起看李先念的电文。电文这东西不可能长篇大论,即使是军用电文,两千字基本也就到头了,这点儿容量,最多也就是把李先念在一师的经历大概说了一下,再刨去一堆“两军会师之后士气高涨”“欢喜不胜”“有利于中国革命的展”之类的看上去很水的文字,实在是没多少干货。
不过,显然一方面军充足的药物储备和每个师8门迫击炮的配置,给了我们的李政委非常深刻的印象,以至于他用了上百字的篇幅,不厌其烦地把一方面军所拥有的数十种药物都一一罗列了出来——字里行间一片欢喜踊跃振奋啊。
“主席(张国焘时任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中央执行委员会副主席),一方面军这种情况,有点不太对头啊。”李特左看右看,横看竖看,皱眉纳闷了一句。
“哦,哪里不对头?”张国焘饶有兴致。
“主席您看这里……”李特指着电文后面一段,解说道:“‘吃晚饭的时候,我们和一方面军搭伙,一方面军的同志们又让我们这些土包子见吃惊了一回:他们的每个连队都有一只打火机,而且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叫做什么塑料打火机’。”
“这……有什么不对吗?”张国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先念同志或许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只是把这个当成一件趣事提了出来。作为一个高级指挥员来说,没有留意到这一点算是有些失职——不过倒也不奇怪,毕竟两军刚刚会师,一方面军又给了他那么多冲击。”
张国焘点点头,却又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特这才转回来说正事,“迫击炮和药物也就算了,这些东西是军用物资,打劫一个军火库,或者打了一场大胜仗以后都不难得到——可是打火机这东西……没有哪个军火库会储备一批打火机,对吧?”
“那也有可能是缴获的啊。”黄不解地问道。
“一方面军得打多少仗,才能把打火机配置到连一级?”李特反问道,要知道这年头别说打火机,就连火柴都是稀罕货。
相信大家对于“洋火”的“典故”都不陌生,但是这其实并不足以说明想要在那个时代生火有多难。地效这里给大家说一个小故事。听外婆说,她们小的时候,只能这么干:做完饭之后,弄两根大柴塞到灶膛里,用柴灰埋上,等到下一餐开火的时候,就把柴灰扒开,用吹火筒把两根大柴烧成的木炭吹着起来。
如果火不幸熄灭,该怎么办呢?只能拿几根竹竿,到山梁后头的邻居那里,把火接过来。只有在一片邻居都接不到火的时候,才会考虑生火——这还是解放前后的事儿。
“而如果是从俘虏身上搜缴打火机,这个有违纪律吧?我不认为一方面军的军纪已经败坏到这种程度。”
打火机珍贵。放到国军那边,身上带打火机的,估计都得是团长向上,而红军的纪律,是不搜俘虏腰包。
“而且,先念同志还特别说明‘从来没有见过的,塑料打火机’且先不说这个‘塑料’是什么东西,单从这个句式上来看,一方面军……好吧,就算仅仅是二师好了(红一军团此时有一万五千人,编制上与原来历史有很大不同),这一个师三千人至少有二十只以上的打火机,而且这些打火机都是一个模样——如果是战场缴获(某个高官如果没有被俘,而是被击毙,那就能名正言顺收缴其个人物品了,估计红军当时的怀表等物都是这么来的^-^),或者是零散收购,可能所有的物品都是一个模样吗?”
李特绕了这么大一圈,张国焘总算是听明白了:“你的意思,这些东西的来路……”
“不是缴获来的,也不可能是零散收购的,那就只能成批购入的——这说明一方面军有一条很厉害的交通线。药物武器什么的,都是通过这条交通线得到的。”李特说到这里,眼睛灼灼放光:“问题来了:如果有这么厉害的交通线,为什么不多送一些武器?反而送这种没要紧的东西——我不是说打火机不好,但是这种东西,一个团有一两只,一个师有几只也就足够了。望远镜,钢表……哪个不比打火机更有用?还是说,一方面军这些东西已经配置得非常充足了?”
听李特这么一分析,张国焘和黄面面相觑。
“我们红军战士的战斗意志是不用怀疑的,决定战斗力差异的主要就是装备和补给,如果一方面军连这样不要紧的东西都能充分配置,那他们的战斗力能去到什么地步?”
张国焘连连点头,沉吟道:“确实,一方面军这个情况让人有些琢磨不透。只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我们连一方面军的具体补给水平,战斗力水平都不清楚,怎么确定两军会师以后,接下来的作战方向?”
“那我们去看看吧,”黄建议道:“如果一方面军的战斗力,能够基本等于四方面军,我们就可以南下川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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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