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
宋君鸿听到这个称呼愣了一下。
他有很多称谓:宋石头、宋君鸿、宋子烨、伏虎小罗汉、宋举人、宋大人、宋校尉、宋副都虞侯......
但却很少有人称呼他为“少爷”的。
等等,似乎曾在很短的一段时间内,的确曾有人将这一称谓加在他的头人。在他过年回家时,家里新雇佣的那些仆佣们也曾这么称呼过他。但宋君鸿当时在家里待了还不到一个月,所以他至今都对这一称谓感到陌生。直到看那名百姓把热切的目光一直盯在自己的脸上,这才确定是在叫自己。
可如果这是在称呼自己,那么对方岂不是......?
宋君鸿心头猛的一跳。
他上前一把抓住那个百姓把他拎了起来,对方的脸已经因为饥饿而变得异常消瘦,几乎就像个空皮囊覆盖在骨架上一样骇人,只有一双溢满了热泪的双目在微微滚动着,让这个人身上显现了一点生气儿。此外,脸上还积上了厚厚的泥灰,又黑又脏,也不知多少天没有洗澡了。
但此时在宋君鸿仔细地观察下,他还是从这个人的轮廓和口音上辩认出了对方:这个人的确是他的家仆之一。
“你、你是华剩顿?”宋君鸿也吃惊地呼出声来。
“是我,是我!”华剩顿眼中闪着欣喜的光芒:“少爷,我可找到你了。”
“你怎么在这里?”正率领一只残军时刻充满警觉的宋君鸿习惯性的问,可没等华剩顿答复,他就已经又急切地问出了另一个更关心的问题:“你可有我娘和我妹子的下落?”
“有,有!”华剩顿忙不迭地点头。
“真的?”宋君鸿有点不敢置信,他一度以为随着金国入侵战争的爆,这个世界已经抛弃了他。他的亲人全部离他而去,而他自己也只能以刀枪为伴,在每日不断的腥风血雨中无奈的挣扎——这些日子以来他连睡觉都睡不踏实,时刻准备着跳起拼命。
可现在他却意外地得到了一个好消息,老天在给了他残酷的生活改变之后,突然又大慈悲地还给了他一丝在这世界上的温暖。
“嗯,老夫人和小姐还活着,这些日子以来小的一直和她们在一起。”华剩顿叹了一下:“只是这些日子以来我们东奔西逃,受尽了奔波。”
“放心吧,这种日子就快到头了!”宋君鸿拍了拍华剩顿的肩头:“你做的很好!现在带我去找她们。”
华剩顿点了点头,就带着宋君鸿向她们藏身的地方走去。
其实她们躲藏的地方离宋君鸿现在所处的位置并不太远,这就是为什么华剩顿会特意担心地跑过来查看的原因。
尽管华剩顿对宋君鸿身后跟着的数十号牵马执刀的军士仍然心存稍许畏惧,但他很聪明的并没有多问。
转眼到了一处斜坡处,下面有一个并不起眼的山洞,洞口被人特意覆盖了很多枯树枝和野藤条,足见躲藏之人的谨慎小心。
可这时的华剩顿已经再也没有了刚出洞时的心惊胆战,还没进洞,他就抑制不住兴奋地大喊:“夫人,小姐,你们看我把谁带回来啦!”
“顿子,你带的什么人啊?”洞里传出一个略带好奇的问声,许是因为饥饿的原因,声音里透着一股有气无力的感觉。
但宋君鸿却突然怔住了,他记得这个声音,他即便走到天边也不会忘记的这个让他一听就平生出一股亲切的声音。
所以宋君鸿抢先答道:“娘!是我,是孩儿啊。”
听到宋君鸿的回答,洞里安静了一下,突然有一个人影跌跌撞撞但却急切的从洞里奔了出来,边跑边喊:“是我的石头回来了吗?”
“石头在这,石头回来了。”宋君鸿眼中一股热泪奔涌而出,他迎上前去一把抱住了菊子娘。
尽管已经是个征战沙场半年,领军过千在种慎帐下人人艳羡的少年将领了,但这时,他就像是一个孩童时期一样的渴望着母亲的怀抱。
即便是宋君鸿还保留有上一世的记忆,但在这十八年的南宋生活,他一直受到了菊子娘的慈爱与呵护,所以对他而言,菊子娘就是他在此世的母亲,充满亲爱之情的母亲。
菊子娘也与他抱头痛哭。
神策军诸人一直还搞不清状况,但看他们的领哭的如此伤心,便也纷纷上前劝慰。良久,宋君鸿终于止住了哭泣,又小声的劝慰了菊子娘。
这时,宋君鸿耳边才传来一声怯怯的称呼:“哥。”
宋君鸿扭头一看,正是妹妹石榴。
宋君鸿伸手想抱抱她,可石榴却望了望宋君鸿身上濺满鲜血的铠甲,惊惧的后退了一步。
虽然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倒底都经历了什么,但石榴对这些刀兵之祸相关联的人和事物却无疑是充满了深深的戒惧。
宋君鸿擦了擦脸上的血污,笑着轻轻地说道:“别怕,是哥哥。”
石榴看到宋君鸿脸上亲切的笑容,一股熟悉的感觉慢慢溢上心头,这才敢过去抱住了宋君鸿。
宋君鸿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放心吧,以后就安全了。有哥哥在这里,今后没人能欺负的了你们。”
大概每位哥哥,在妹妹心中都是一个保护神般的存在吧。
石榴真的“嗯”了一声,这个哥哥一直是他们家的骄傲,他说的话,她一定会信。
宋君鸿轻轻询问了下母亲、妹妹和华剩顿三人的近况。他曾经找过她们,却一无所获。在这兵荒马乱的时侯,也不知他们怎么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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