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年老太监了下头,然后冲符义道:“这个人就交给我,你先去忙你的事情吧。”
符义低首应了一声,然后轻步离去了。
那名老太监趋前几步来到宋君鸿跟前,朝宋君鸿上下打量了好几眼。
宋君鸿被他看的发毛,因听刚才符义喊此人为“义父”,心知这应该便是当今皇帝身边最得力的大太监,入内内侍省内东头供奉官符天来符公公了。
宋君鸿挺胸收腹,双退一并,横臂行了个军礼大声道:“末将见过大将军!”
这座大殿之中原本很肃静空阔,所以宋君鸿这声军礼声变显得分外的嘹亮。
那名老太监显然也吃了一惊,但随即就笑了起来。
宋君鸿跟他见军礼是有原因的。有宋一代,而对宦官的权力开展了一些限制措拖,再加上宋代士大夫阶层势力的强大,所以宋代几乎没有所谓的“阉祸”出现。虽宫中的太监总会因为皇帝或后妃的宠信而有一丁的特权,却从不敢嚣张惹事。早在立国之初,宋太祖就下令要对宦官严加约束:“止令掌宫掖中事,未尝令预政事。”后代虽然这条规矩松动了一些,但也还是有一定的约束力的。所以诸如秦之赵高、汉之十常侍、唐之仇士良、明之王振、魏忠贤、满清之李莲英、安德海这些权势遮天,搅乱朝纲甚至是可以胆大妄为到废立天子的大太监在宋代是见不到的。
为了防止宦官势力坐大,宋代甚至还将宦官的官阶品级单独列作了一个系统,并不和朝中文武官员相同。
所以宋君鸿见到这名老太监是本无需见军礼的。
但再怎么,作为成日间伴在君王身边的一个特殊群本,宦官还是更易获得皇帝的信任和依赖的。在宋朝皇帝先对就对地方武将不信任的情况下,巴不得能以最亲信的太监来掌控这世间所有的军事武装。但这是和军队将领们的利益相冲突的,而宋太祖在传至后世子孙的训戒中亦有一句:“莫使内宦以掌兵”。所以如何解决既要通过宦官控制军事叛乱的危机,又不让太监直接掌兵呢?于是宋朝的皇帝开通脑筋,想出了一个办法——宦官监军制。
自宋仁宗以来,太监内侍被皇帝以监军的名义被派遣到地方军队上进行监察,所以宦官才在军旅中出现了身影。但一来被派作监军的太监并无统兵的实权,而只是有个监视不端的权力而已。二来这种监军的权力一般只有在战时才会启用,战争一结束,作为临军的宦官需立即缴还绶印,回宫听差,继续做自己的本份工作去;三来能被派作监军的宦官在整个宦官群体中也只能算是极少数的个别人而已。而在文官集团的势力中,宦官更是连插一脚的余地都没有。这可以是皇帝、士大夫和军队三方互相妥协出来的一种办法。
但眼前这个符公公确是个例外,也许是因为当今天子赵措是靠兵变夺嫡登基的,必竟得位不正,便总是对下面的部队怀有着那么股子戒心,总要防着再有别人也像自己一样上演一场兵变夺权大戏,所以便把身边最得力的符公公任命为京师禁军上三军之一的拱圣军的监军,并授予了其一个正四品上的归德将军勋衔。
因为赵措即位不久就发生了宋金之战,所以符公公这个将军当得勉强算是理由正当。但如今战事结束已有半年多,朝中百官曾不止一次拜表要求皇帝去除符公公的监军之职,只是皇帝一直拖着没有应允而已。
好在这符公公也识得大体,从不干涉拱圣军的军务,他这个将军实则一天军营也没有踏进去过,所以军中大将们才勉为其难的容忍着他这样一个“太平监军”的继续存在。
宋君鸿倒不是有意要拍符公公的马屁,只是他从来没有应对过这种场合,也不知该怎么称呼对方,情急之下,联想到对方也有军职在身,索性就以军礼相见,干净利索。
但这一个军礼让符公公无疑很是受用,眼中凝聚起一抹笑意,但转瞬即逝,道:“听闻宋校尉少年俊杰,果然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