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干?”种依尚嘟囔道。
“因为有公才有私,有国才有家。如果人人都只顾家不顾大家,那咱大宋将永远不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兴国强兵。东南诸路如果不能图强,则金兵再来时势必易如摧枯拉朽,而东南诸路有失,临安城亦必随即危矣,大宋亦危矣。”
“可难道他就不能自己慢慢培养自己的兵吗?谁家的兵不是自己慢慢练出来的。”种依尚依然感到不服气。
“你认为金兵会给他那么多的时间去慢慢培养吗?”宋君鸿黯然道:“前次宋金之战,金兵其实损失并不严重,未能伤其根本。他日为报前愁必会卷土重来。宋金在不久的将来仍是必会再有一战,这一你我不是也早有共识的吗?”
种依尚终于不再言语了。
宋君鸿叹气道:“或许正是看到了此,所以鲁山长才知道必须要有一个敢于得罪人的人站出来,干这件得罪人的事,才能真正的拯救东南诸路,拯救大宋。”
末了,宋君鸿总结道:“种大哥,相信我。或许鲁山长才是那个大悲大勇、大罪大智的人。”
“大悲大勇、大罪大智?”种依尚默默的重复着宋君鸿刚才过的这几句话。
“是故感谢哥哥今日提我这件事。但若是有人询问起我和鲁山长的关系,君鸿也绝不诲言,并深以曾随鲁山长求学之事为傲。”宋君鸿傲然道。
“果然是有什么样的老师,就会有什么样的弟子。”种依尚笑了下,起身离坐站了起来,抱手向宋君鸿长揖了一下:“鲁如慧没有错教你这名弟子。刚才的那错了,望子烨莫怪。”
宋君鸿忙起身还上一礼,然后把种依尚拉回座椅上。并道:“肝胆相照、知无不言,这难道不正是你我兄弟情份的可贵之处吗?弟又怎敢怪罪哥哥!以后可莫再如此了。”
种依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可宋君鸿却仍是有担心鲁如慧的事,于是继续追问:“你的那次君前会议,最后结果怎么样了?”
种依尚叹了口气:“其实这事吧,从大面上讲大家也都知道鲁老将军的法子更有效果、更不错,所以主掌军事的兵部和枢密院都很快动了心。只是因为受到几位统兵大将的强烈反对而一直僵持不下。最后还是皇帝陛下亲自出面这才弹压下了群情汹涌的京中诸将。”
“那鲁山长的奏本——?”
“皇帝陛下倒是批准了,又颁旨放交兵部去拟文执行。”
“如此,不就完了吗?”宋君鸿放下了心。
“哎哟,我的傻兄弟,刚才你还的倒是头头是道,这时侯怎么反倒呆迂了呢?”种依尚摇了摇头:“就是因为皇帝强行批准了这个奏本,所以统军大将们心中就更是怄气,可这气又不敢冲皇帝陛下去发,自然最后就都着落到了鲁老将军的头上去了。”
宋君鸿道:“此事我自然也能想像的出。灵台无计逃神矢,我以我血荐轩辕。鲁山长既然站出来递了这个本章,想必就算有天大的指责,他也早已打算一肩担了的。只要此事能行的顺利,相信鲁山长心里还是能够感到安慰的。”
种依尚听到“灵台无计逃神矢,我以我血荐轩辕。”两句话倒先怔了一下,觉得句中似有无限悲怆,颇有昔日荆轲歌易水之气概,不觉十分喜爱。种氏子弟是将门大家,族中子弟除习武艺军事外,读书识字总也是必须的。而他虽不愿在经史子集上多花废功夫,但却多少能喜欢些如苏轼、辛弃疾的豪放诗词,可此刻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是哪位大家的诗文,不禁心下暗道这必是自己重武轻文读书越来越少的原故了。
宋君鸿见他发呆,还以为是和鲁如惠有关,忙问催是什么缘故,种依尚不愿在宋君鸿面前丢丑,便把心思扭转回回两人刚才的话题上,笑了起来:“顺利?这是一摊子乱麻,哪有可能顺利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