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都是梦,倒是挺好的!醒来以后,他们都会活过来吧……”想到这儿,程松不禁笑出了声,笑着笑着,他一个耳光,扇在了自己的脸上!
“给我,醒过来!”程松左右开弓。
“老子……”“啪!”
“要去……”“啪!”
“帮……”“啪!”
“嘻哈!”“啪!”
“醒!”“啪!”
“醒啊……”“啪……”
精神紧绷太久,又严重缺乏睡眠,导致程松已经不止一次产生幻觉。然而,连续十几个耳光过后,电蛇丝毫未退,反而越发明亮了。程松肿着两瓣儿大饼脸子,微张着嘴呆坐在狭窄的飞机座椅上,表情坍塌。
“队……队长……我们可能要死了!”耳机里再次回荡着嘻哈天赋极好的男高音。
要在平时,嘻哈敢这么屡次在对讲频道里大惊小怪,程松一定给他一个暴栗,可他这回却没露出任何厌烦之色。在梦里,嘻哈那挺拔陡峭的尖叫声,竟好似让他觉得格外踏实。他微微张了张嘴,刚要说话,眼角瞅到机舱外的虚空,霎时间脸上再无一丝血色!
“o!快掉头,嘻哈!”这无比真实的冲击力与失重感,让他分不清到底是这梦太真实可怖,还是这现实太光怪陆离!他此刻哪里顾得脚下的火花闪电?只三两步冲到驾驶室,一脚踩在驾驶台上,拉住嘻哈手中的方向舵,使出吃奶的力气往上提,足足运了五六次力,才终于意识到,那舵盘早就被嘻哈拉到了极限,再也提不上去了。
可问题是,直升机好似早已脱了缰,它慷慨赴死,毫不胆怯!
“我这智商,怕是做不出这种梦吧……”所有的感觉,包括程松手中的方向舵,都是那么的逼真,这坚实的感官,怎么可能是梦?
眼前,一颗蔚蓝的星球越来越大,刚刚还能看见全貌的“星星”,在短短不到十秒的功夫,已然好似拍在了程松脸上。程松眼看着这颗“星星”成了“球”,再从“球”变成有山有水的世界地图,此刻再放眼望去,已是青山起伏,白浪纵横,目力所及,竟是气壮山河,好一副生机勃勃之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队长!我有四个弟弟,三个妹妹,还有一个姐姐,他们不在非洲,在美国……弗吉尼亚州,你要帮我照顾……oh,no!你也活不成了,早就让你跳,你非不听!程指挥官让我保护好你,我肯定要食言了……”嘻哈那不合时宜的东北普通话再次飙起,却让程松更加害怕起来。
撞击前的一刹那,那秀美广廓的山川仿佛近在咫尺,那奔流不息的巨大江流几乎盖在了程松脸上!
四下无声,仿佛机舱外依然是一片虚空,近在咫尺的山脉勾勒出荡气回肠的线条,如果不是命在旦夕,程松一定要为这动人景色浮一大白。
程松闭上眼睛,静静感受这突如其来的死亡,突然觉得一切都解脱了开来。这几天,突如其来的背叛,让兄弟们死亡的死亡,失踪的失踪,他其实早就困倦了吧……
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潜意识里,竟然早生了死志。程松慨然一叹,脑海中不禁回荡着往事种种——面容已然模糊的父母、没有正形儿的叔叔、喜欢耍帅的汤姆、让人忍不住打人的嘻哈……还有,那个说他不务正业,转身离开,再没有回过头的纤纤少女……
“兄弟们,我来了啊……”
倏然,程松感到一道凉意从背脊直串上脑袋,四面八方好似一片波澜,冥冥之中,似有无数双眼睛同时向他扫来,虽大多只是一瞥,却混杂了无数意念,有的好奇观望,有的冷漠瞥视,有的欣喜欢迎,有的威胁劝退,还有的怒气冲冲,等等喜怒哀乐不一而足。
一时间,各类情绪如潮水般向程松席卷而来,仿佛那些情绪就是程松自己的,它们汇合在一起,直冲得他冷汗涔涔而下,全身汗毛倒竖,全身止不住打起了摆子。相比这一道道广廓浩瀚的意念,渺小的他仿佛巨浪狂潮里的一叶扁舟,随波逐流,危在旦夕。
眼前那滋溜乱串的电蛇仿佛和他感同身受,陡然间一齐变了颜色。
霎时间,金光耀目!
阡陌连为一层光幕,严严实实地包裹住整架母鹿,机舱里宛若烈阳悬空,强光晃得程松头晕目眩,几乎不能睁眼,却驱散了一切阴霾,那些让人窒息的意念更如潮水般退去了。
机身再次剧烈震荡起来,好在除了震荡,终于再没了别的花样,电流渐渐消散,人没有死成!
“啊啊啊啊——”
“嘻哈,闭嘴!”程松拉风箱似的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水涔涔而下。他还没来得及看一眼窗外的情形,只觉得这次飞机是真的在向上飞升,飞溅的水花从窗外汹涌进来,淋了他一头一脸,那感觉,就好像是从水里头蹦出来似的。
程松抹了把脸,只觉机身在半空悬停了半秒,又打着旋儿直往下落了去,没几秒钟的功夫,一股剧烈的震感再次从程松脚下直透颈椎,耳边传来一道刺耳的金属扭曲声,螺旋桨像西瓜刀一样,疯狂劈砍着身边任何比它柔软的东西,发出“噗噗噗”的奇怪声响。一时间,红色的液体乱飙,有些液体飞溅进了机舱里,让本就视力模糊,又淋了满头水的程松心里,再次生出一抹阴霾,他揣测道:“难道是掉进了人堆里……”
“啊啊啊啊——”
“闭嘴!”程松吼道,他连滚带爬地站起身来,看向窗口,这不看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