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老爷!”知府两腿一软,跪了下去。
不只是文国公府,还有宁国公府。
不只是宁国公府,还有太后。
不只是太后,还有私盐。
几个小儿吵吵闹闹,怎么,怎么就吵出私盐来了。
这案子,这案子他断不了。
“大人,快起来吧。”
叫王杨的差役伸手把知府扶起。
目光看向一边被吓得大惊失色的女子。
她被吓住了。
可是,这些事情,都是她一步步挑起的。
他在一边站着,他把她说过的话一字不漏的听进去了。
转换话题的是她。
让花嬷嬷疯疯傻傻的是她。
让花嬷嬷不疯不傻的是她。
追根问底的还是她。
话都是她说的,事都是她做的,她知道这盘局的走向,事到如今,她不该被吓住才对啊。
她怎么被吓住了呢?
“血,好多血。啊!杀人了!”
刚刚才站稳身子的宁婕惊叫一声,又往后倒了过去。
“嬷嬷。”宁绾拍拍陈嬷嬷的手背,“你在后院,看好姑姑。”
陈嬷嬷抬头看着宁绾,满眼慌乱。
原来,这不仅仅是烧了宅子的事,这事儿竟然这么大。
要是事情太大,兜不住怎么办?
私盐,私盐,事关私盐呀,这是杀头的重罪。
“嬷嬷,去吧。”蒹葭也小声道。
小姐布的局,不会把自己困进去的。
结果怎么样,全靠柳如风自己的造化了。
谁让花嬷嬷和柳如风要跟小姐过不去,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的。
“好。”
陈嬷嬷点头,颤巍巍的走到宁婕身边,同着两个奴婢将宁婕扶回了厢房。
“怎么办?这该怎么办?”知府方寸大乱,没有半分平时的威风。
他要说柳如风杀人了吗?他要说柳如风与之前的私盐一案有关系吗?
那样的话,文国公府不会放过他的。
他要说柳如风没有杀人?这院子里什么事都没有吗?
可之前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他总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是谁,是谁把他逼到了这个地步。
“大人,此事大人解决不了。”王杨说了实话。
进退不当,都可能丢了性命。
是实话,这是实话,他解决不了这件事。
“那怎么办?”知府问。
“找能解决这件事的人。”王杨答,“譬如,在洛城办事的允王爷。”
皇家的人最是尊崇,无论是文国公府还是宁国公府,都得听皇家的话。
洛城的知府不敢断,那就只能让京城来的允王爷断。
“什么?让二哥断案?”李晖张大了嘴巴,想了想,道,“这不好吧?二哥来洛城是购买粮食的,不是来断案的。”
再说,这案子连知府都断不了,肯定不是什么好案子,他就别揽下了。
私盐,这不是好事,沾染不得。
“二公子,此事只有王爷能断。”年过半百的柳国公扯着李辉的衣摆,跪了下去,“还求允王爷决断,助柳府免去这飞来的横祸。”
祸事哪里会凭空飞来。
凡事有因才有果的。
要不就是柳如风自己做了,要不就是柳如风得罪了什么厉害的人。
可看着涕泗横流的柳国公,李晖不好意思把这话说出去。
他正经道,“国公先起,二哥昨夜喝得狠了,睡到这时还没起呢,我去问问。”
“好好好,有劳二公子。”柳国公抹一把眼泪,松了手。
李晖折身进了房间,怔怔看着坐在床上的李洹。
“二哥,你醒了?”李晖明知故问。
李洹本就没醉,早上贪睡不起,肯定是心里装了不高兴的事,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了。
“绕来绕去,又绕到了私盐上。”李洹苦笑。
昨夜火光冲天,文国公府后门的那条巷子尽处,那抹瘦削的身影,果然是她啊。
他利用她销毁了一个私盐的点,她知道了,然后把私盐这件已经解决的事情闹大,再甩回来给他。
真是个记仇的人。
只是想警告他吧?
“二哥,这事儿好不好办?”李晖坐到床边,瞄一眼窗子外边,这才小心翼翼的说,“柳如风是太子殿下的人,要是真惩处了柳如风,太子殿下那里,一定会把仇记到你身上。”
“是啊。”李洹苦笑,“所以呢?我们不管?”
“好像不成。”李晖摇头,“柳国公亲自来求,二哥不答应,太不近人情,而且,这事儿要是不大,没人敢来打扰二哥的。”
“如玉呢?”李洹突然问。
“四哥也睡着。”
他还觉得奇怪,不就吃了一顿酒吗,一开始也开开心心的,怎么国公府旁边的宅子一失火,他一回来,二哥和四哥就不高兴了。
“这事儿……”李洹略一沉吟,“你去处理。”
“我去!”李晖掐了自己一把,“二哥你别吓我,我哪里懂这样的事,我处理不来,我不去,我不去。”
“你听我说嘛……”李洹抓李晖的胳膊,“案子你来断,怎么断,我教你。”
李洹好说歹说说了许多,李晖终于松口,应下了苦差事。
“去让如玉起床,一块儿过去看看。”李洹笑道。
希望那只抓人的猫儿看在李延的面子上,下手轻点儿,给他留张全脸。
李晖出门,只说李洹应下了。
李洹出门,说李晖处理这事儿,柳国公不由得又是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