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算子抱着锦盒,默默的退到一边。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不得人。唐煜要发脾气,这也只能是解铃还须系铃人的。
宁绾摆手,让白露将丑奴儿放下,道,
“不就一只鹦鹉吗?我还能真的跟你争吗?罢了,反正我也就你这么一个师弟,这都要走了,我索性就大方些,让你知道师姐时来运转了。”
宁绾说大方就大方,取下了脖颈上的玉佩,塞到唐煜的手里。
说,“师弟,师姐脑子笨,做事不周全,这玉就当给你赔礼道歉了。”
“小姐……”
陈嬷嬷猛地涨红了脸。
不是她小气,只是那玉佩贵重,由上好的蓝田玉做的,上头雕刻了一只活灵活现的狐狸,自带清香。
这都不要紧。
重要的是,这玉佩是宁绾爹娘给宁绾留下的东西,从出生那天起就挂在宁绾脖子上,每每取下来都是好好收着。
宁绾怎么能取下来送人呢?
送不得,送不得。
还有就是,宁绾的举止太过轻浮。
哪有姑娘胡乱将贴身之物送给男子的。
这不是,不是乱了规矩么?
可宁绾亲手给出去的东西,陈嬷嬷只能瞪眼看着,干着急。
她不能伸手把玉佩抢回来,更不能说,嗨,那是我家小姐的东西,你不能收。
唐煜同样憋红了脸,他红了脸的原因倒是没有陈嬷嬷的那么复杂。
只有一个,那就是这玉佩上还留着宁绾的余温,牢牢的贴在他掌心,让他全身的火都快燃起来了。
他这师姐脑袋真的是少了根弦吗?
男女有别,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不过,幸好宁绾这样亲近的人是他,不是旁人就对了。
“哼,算你识相。”
唐煜得意的把玉佩握在手里,转身逗丑奴儿去了。
陈嬷嬷无奈的叹了口气。
“小姐,都收拾好了,可以走了。”蒹葭进屋来,说。
这就要走了?
还真有些舍不得。
宁绾抬起头,将四周再看了一遍。
鬼算子摆摆手,“聚散无常,就这样吧,你姑姑还等着,你莫要再留恋了。”
看着鬼算子眼里的浑浊,宁绾心中一动,信誓旦旦道,
“师父,师弟,待我回去京城,将想做的都做了,我就回来鸠尾山。”
要是回来鸠尾山做不到的话,那就,“或者,到时候我来把你们接到京城去。”
她未了的只是前世的怨,待将怨恨了结,她应该也没什么追寻的了。
又不是心怀天下的人,总是能和鬼算子两人一处的。
宁绾如今是这样的想的,但她不知道回去京城后会不会生出变数,所以,她只能用或者这个词。
或者,或者他们还是可以待在一处的。
鬼算子和唐煜都蓦地沉默了。
“行了,时候差不多了。”宁绾走到椅子边,捏捏唐煜光滑白皙的脸庞,拿出做师姐的姿态来,说,“煜师弟,师姐走了,你可得好好照顾师父。”
“要走就走,哪儿这么多话。”唐煜打开宁绾的手,抿紧了薄唇。
他算是看明白了,宁绾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是女子,是女的!怎么可以这样和男子亲近。
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是男的,是男的!她怎么可以捏他的脸,他是不要脸的吗?
还是说,宁绾压根儿没把他当做男的?
“走吧。”鬼算子笑着说。
“徒儿辞别师父,多谢师父四年来的教导之恩。”
宁绾跪下,谁也拦不住,咚咚咚的给鬼算子磕了三个响头。
起身,冲鬼算子一笑,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出了大堂。
今生不同前世,前世一走就是永别,没个相逢的时候,今生,只要有空,她会回来看鬼算子的。
陈嬷嬷看着唐煜手里的蓝田玉,抱起地上的炉子,恋恋不舍的跟了出去。
这礼物着实太贵重了,她得找个机会让宁绾把玉佩要回去。
几人一出去,整间屋子都空了。
唐煜听着屋外的动静,手里摩挲着玉佩,两眼无神。
近几天宁绾也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没个人影,可她出去,多是沿着小路下去,无声无息的,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失落感。
今儿因拿东西,雇了辆马车,听着马车咕噜噜的声音,他很不舒服。
“好不容易养大的姑娘,甩甩袖子就走了,好没良心。”他说。
鬼算子咦了声,“要养也是我养大的,关你什么事?”
唐煜垂眸看着玉佩上的小狐狸,也不还嘴。
“我瞅瞅你师姐给你的玉佩长什么样子。”
鬼算子伸长脖子去看玉佩,他的目的也简单,就是想看看宁绾给的两份礼物,谁的贵重。
唐煜眼疾手快,还没等鬼算子凑到跟前,已经把玉佩塞到了怀里,拎起鸟笼,转身出了茅屋。
鬼算子在他背后大声道,
“阿南,不急,你师姐及笄还有好长一段时间,等你学有所成回去找她,时间正好!别人抢不走的!”
唐煜脚步一顿,撇了撇嘴,宁绾那样的,又笨又糊涂,他才不要。
嘴角却扬着轻快的笑。
“阿嚏!”
马车刚走没几步,宁绾就狠狠打了个喷嚏。
白露笑道,“一定是唐公子在说小姐坏话。”
“白露,不要胡说。”蒹葭嗔怪的看白露一眼。
没见宁绾恋恋不舍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宁绾却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