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宁绾真容,如花手中的菜刀哐当落地,彻彻底底失去了言语。
天下绝色都在揽红倚翠,这话是真的。
如花见过无数美人,长得端庄的,长得妖冶的,长得英气的……
可那些人与这个女子比较起来,仿佛是天上人间,一下子成了俗物。
这女子的眉如远山,眼如秋水,不只眉眼,整张脸都像是精雕细琢出来的,那样美丽而别致,偏又是浑然天成,找不到丁点的不自然。
如花身为女子,也看得痴了。
“好美。”如花不由自主赞叹道。
“如花姑娘,可想自己也能拥有倾城容颜?”宁绾问。
“想。”如花言简意赅,担心多说一个字都不能将她对于容貌的渴求表达得淋漓尽致。
倾城的容貌,谁不想要谁傻。
要是她有这样一副容貌,该吃吃该喝喝,怎么高兴怎么过,一定把人世间的好日子过到极致。
宁绾理了理衣襟,走过去抱起木匣子,笑看着如花,道,
“我能帮姑娘得一副绝世的容颜,但怕姑娘受不了换脸的苦。”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如花什么事儿都听说过,唯独没有听说过有人能够换脸。
她只当宁绾在说笑,但还是忍不住郑重的发誓。
道,“如果姑娘能帮我求得沉鱼落雁那样的姿色,挫骨扬灰的痛我也受得。”
宁绾轻笑,“如花姑娘这话说得对,要换脸,还真是要经受挫骨扬灰的痛。”
如花的眼睛一直在宁绾脸上打转,若这样的容貌能分她一半……不,十分之一就好,她少活十年二十年也心满意足了。
还有那双手,十指纤细修长,细嫩如水,柔软若无骨,脸长得好看便罢了,连手也这样好看。
宁绾落落大方的任由如花打量。
说,“如花姑娘脸太大,需要磨骨,嘴太宽,需要缝合,鼻梁太塌,需要剖开来垫上生骨,至于其他的,我可以为姑娘纹上去。”
“真的?”如花捧着脸,心情复杂。
她很想相信这女子的话,但又怕这女子只是拿她逗乐,逗乐也就罢了,反正她听的冷嘲热讽也不少,就怕有了希望之后再失望,失望过后又是绝望。
宁绾清楚,平白说出一件事,没有足以令人信服的证据,自然不会有人相信。
她从木匣子里取出一个脂粉盒,让如花坐下。
如花不信,那她就让如花相信,世人不信,她就让世人相信。
脂粉盒打开,里面装了近二十种不同颜色的脂粉,两两之间用一小块薄薄的红木隔开。脂粉带着沁人心脾的芳香,似是浓郁扑鼻,萦绕在鼻尖,又似乎是及其轻巧寡淡,转瞬就闻不见了。
宁绾将盒子里雪花一样晶莹透亮的脂粉点在手指上,再在如花的脸颊上晕染开。
“好舒服。”
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如花缓缓闭上眼睛,由衷发出一声喟叹。
宁绾勾了勾唇角,再搽上几种颜色,待将如花脸上的瑕疵都遮挡住,便放下了脂粉盒,拿过匣子里的水粉与珞黛,仔细的在如花脸上涂抹。
开始的感受像是将脸贴在平静的湖面上,干净而澄澈,但渐渐的,却像是海水拍打在樵石上,尖锐的疼痛。
如花睁开眼睛,只见宁绾手里端着一个手掌大小的纯金盒子,盒子依旧分为许多小格,每个小格里都放着不同颜色的脂粉,却又不像普通的脂粉,至少与方才那盒脂粉明显不一样。
宁绾的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支只有食指长的毛刷,毛刷从盒子里点了色之后再涂抹到她脸上。
如花盯着宁绾的眼睛看,越看越觉得背后一阵寒意。
宁绾太过认真,认真得仿佛没有将如花当成一个人,仿佛如花没有生命,只是一具让她作画的尸体而已。
如花不安的动了动身子。
“别动。”宁绾拿胳膊碰了碰如花扭动的身子,仍旧只是专心的在如花脸上图画,她道,“你不用觉得害怕,你的肤质与旁人不同,有轻微刺痛是正常的。”
按照平常的性子,如花早就将人甩出去了,可看着面前这娇滴滴美人不容置疑的模样,她鬼使神差就愿意坐着任由摆布。
如花存了一丝幻想,她想,这姑娘生得这样好看,定是有过人之处,万一真的能让她变漂亮呢。
她若漂亮了,这一世就再不用过苦日子,她也能与其他女子一样衣食无忧,买自己喜欢的东西了。
宁绾一边为如花修饰妆容,一边考虑动刀子时应该从哪里下手才会万无一失。
她准备了那么久,易容的本领无须质疑,就只差改面,只要如花这里成功,整本倾城颜的绝招便都入了她的心,她就可以自信满满的去做她想要做的事情了
时间紧迫,容不得分毫浪费,如花这里,一定不可以失败。
如花痴痴的看着宁绾面上的笑容,眼睛也不会眨一眨,她此生最羡慕的,也就是这样一张脸。
“好了。”如花看得入迷,宁绾突然放下手中的东西,道,“你只管照照镜子。”
只是用脂粉在脸上涂来涂去就可以了吗?
她不是没有涂过,可涂了之后,也没有改变她长得丑的事实啊。
如花半信半疑的走到铜镜前,随意一瞥,只一眼,就定在了原地。
镜中的人是她吗?
弯眉大眼高鼻梁,连最丑的嘴也成了正常的大小,还有吹弹可破的肌肤,小巧精致的脸庞……
老天爷,这是梦,这一定是梦。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