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走廊里回来的叶婴鹂,什么也没说,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笑眯眯地和楚云深招呼了一声,就入座接着吃饭了。
楚云深看了叶婴鹂一眼,同样是什么也没问,只是淡定地把一盘子鱼推到了她面前,道:“新上的菜,这是鄂州的特产鳜鱼,想来你没吃过吧?尝尝,味道如何?”
叶婴鹂也不客气,夹了一筷子探进口中,顿时眼前一亮。鱼是新鲜的,肉质凝实,带着一股特有的淡淡鱼香,一口下肚,顿时连先前被容晔带来的消息破坏的心情都好了起来。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叶婴鹂冲着楚云深笑道:“果然好吃!”
看着叶婴鹂眉眼之间绽开的笑意,脸蛋更是在瞬间神采飞扬了起来,不知为何,楚云深竟是微微有些晃神,顿了一下,才道:“既是喜欢,那就多吃些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
反正是楚云深请客。叶婴鹂如是想着。
……
在酒楼饱餐一顿的叶婴鹂,心情愉悦地跟着楚云深回了画舫。楚云深的心情似乎也不错,不过苏晨的神情看上去可就没那么乐观了,耷拉着脑袋提着一堆的大包小包,外加一个看上去分量很重的食盒……
没错,在酒楼蹭了一顿免费的晚餐之后,叶婴鹂还是不肯放弃之前逛街买下来的小吃食,临走之前还特意招呼了一下苏晨,把这些吃的通通带上了,一个也没有落下。
看着一旁忍笑忍得很辛苦,却完全没有阻拦之意的楚云深,苏晨也只好认命地把这些东西都拎上了,心里直抓狂:殿下哎,您老是不是都快忘了谁才是我的正经主子啊?!我苏晨一个堂堂的王府侍卫,居然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给使唤了,想想就……心里那个气啊!
走在前面的叶婴鹂,在登上船舷的跳板之前,偏过头,看了后面的苏晨一眼,眼中尽是笑意。这侍卫虽然看上去有点呆,却胜在听话,主子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抓住了这一节,以后有些自己不方便出面的事就可以让他代劳了。
想到这里,叶婴鹂就心情大好,见苏晨的视线也朝着自己这边望过来,便故意朝他挑了挑眉,做出一个几分得意的表情,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转身就跟在楚云深后面跳上了船,留下岸上苏晨在那里干瞪眼望着天,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娘。
……
画舫主舱。
原本叶婴鹂在这个画舫上,自己是有一间舱房的,不过,一上画舫,她就被楚云深径直叫到了画舫的主舱上——下棋。
实话说,对于棋之一道,叶婴鹂是懂的,却并不精于此术,也不是特别喜欢下棋。原因很简单,她这个人的耐性,虽说不是很差,却也算不得很好,只有在真正认定了的事情上,叶婴鹂的耐性才会变得仿佛没有限度一般,其余的时候,她的耐性总会在时间的流逝中被慢慢地消磨掉。
月前在东齐的时候,叶婴鹂的动作会那样大,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对于东齐皇室和朝堂,她并没有多少耐心陪着这些人耗,那便只能用最激烈的法子将东齐朝堂上的平静给打乱了。
至于下棋一事也是,这种需要耐性的活动,叶婴鹂并不是特别感兴趣。只是楚云深突然要自己作陪,自己这个做门客的总不能无故拒绝,这就来了主舱和楚云深对弈。
一局棋才下至中盘,叶婴鹂的神色就变得有些凝重起来了。不怪叶婴鹂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只因为她自己也没想到,楚云深在棋道上竟是个难得一见的高手,行至中盘,楚云深手中的黑子就将她逼迫得有些吃力起来。
黑子在围棋中明明是作为进攻的一方,然而在楚云深的手中,这些黑子竟然有种巍峨雄浑,不动如山的感觉。楚云深的进攻,并不像一般的黑子进攻时那样锐利,而是在行棋当中,将所有棋子在对方不知不觉时连成了一个固若金汤的整体,进而步步为营,缓缓逼近,直到将对方逼到再也无路可逃的境地,最后……收拢全局。
看了看眼前的棋局,叶婴鹂随手拈起一枚白子放在棋盘之上,道:“殿下好棋艺。”
“子兰也不差。”楚云深手中执着一枚黑子,微微垂首,视线集中在棋盘之上,一边说道,“今日,子兰已经联系上你的属下们了?”说话间,黑棋落下。
叶婴鹂紧跟着落下一子,回答道:“果然什么也瞒不过殿下。”
“那是因为子兰并未对我刻意隐瞒此事啊。”楚云深落下一子,微微一笑。
叶婴鹂一看棋盘,自己的白子被楚云深方才落下的黑子堵死了一大片,顿时露出一丝苦笑,说道:“殿下,你这一手也太狠了点。”一边将手探向棋盒,在棋盘上有些随意地落了一子,同时心里已经对这局棋有数了。楚云深的下棋水平比自己高太多了。
“投之亡地而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这个道理,子兰应当比我更明白才是。”楚云深将一子落在棋盘上,朝着叶婴鹂微微一笑,眼中有些怅然,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我也是前不久才明白,这个世道,不想心惊胆战地过日子,就得先学会心狠啊,对别人狠,对自己要更狠才是……”
叶婴鹂有些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楚云深。今晚的楚云深似乎有些奇怪,平日里他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标准的翩翩君子,谦和有礼,却总有种身在云端一般的不真实感。今晚,他却仿佛是褪下了平日里一直戴在脸上的某个面具一般,虽然还是那个翩翩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