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之后,祈绣有些不舍地将玉瓶递还给老者,有些遗憾道:“我也捉摸不全这里面有什么,只能确定这不是毒药。”
老者捋捋花白的胡须,没有将药接过,反而说:“既是猜不全,便是猜出一些来了?说说我听听。”
“唔,有白芷,萱草,龙葵,六月归,岑竹根,好像还有一点点的九界辉,其他的就不知道了。”祈绣把自己辨别出来的药草一一列举出来。
老者听了赞赏:“不错,小小年纪能分辨出这些东西已是不易。那你可能猜出来这瓶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是做什么用的?”祈绣自然而然反问。
老者闻言也不生气,不紧不慢捋着胡须,“呵呵,老夫是在问你呢。”
祈绣想了想,最终摇头说:“我分辨出来的这些药治什么的都有,相互之间也没有什么联系,所以我也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丫头啊,不是老夫说你,你这试药试的也太抠了些。”老者瞥了眼她手里那颗凝固的红色药珠道。
唔?祈绣茫然地望着他,显然没听懂他真正想表达的意思。
老者指了指那个白玉瓶子,眼角闪烁着极具诱人的精光,问:“想不想知道方子?”
祈绣眼睛亮了亮,想也不想回道:“想!”
老者呵呵一笑,“那老夫便再给你一次机会,用你方才的方法再试试,看看能否弄清楚这药的作用。想出来的话老夫便将此药的方子送与你。这瓶药算是老夫送你的,莫要吝啬用。”
祈绣听他说能将方子送给自己,自然喜不自胜,拿起白玉瓶子来重新倒了许多出来,五个指尖全是黏糊糊的药液,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抓了一手的血。
她刚要凑上前去细嗅,老者开口了,“丫头啊,这鉴药一事起初不外乎观其形,嗅其气,品其味。方才你都做了个遍,如今再重复一遍也无甚用处。记住,鉴药要用心。”
最后几个字,他说的格外郑重认真,仿佛别有深意。
用心?祈绣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她最聪明的时候便是面对同医术和毒术有关事情的时候了,此时看着逐渐在指尖凝固的血红色药液,心里反复思忖老者的话。
用心……用心……对了,十指连心!
想通了这一点,祈绣宛如一个游走在黑暗中寻觅的人寻到新的出路一般,连忙聚精会神。指尖传来的暖意愈发明显,柔柔润润,她不由自主闭上眼睛,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她竟觉得顺着指尖沁入皮肤,顺着自己的筋脉游走起来。
这奇特的变化带给她瞬间的惊喜,祈绣没有着急睁开眼睛,反而继续凝神感受。她满腹心思都在这奇特的药液上,此刻即便身处闹市,心思却静谧安和,丝毫不被外界的嘈杂所左右。
那温暖的感觉在她体内游走,最后汇聚于心脉。祈绣竟发觉自己心里渐渐涌上一种清透感,这感觉并非指心神清透,而是切实的感受。
她本是患有心疾,平日里即便不发作,胸口处也如同堵了一层若有若无的纱帐般,只是这感觉并不明显,加之十几年来已经成为习惯,她方才竟未能及时察觉到自己的变化。
而此刻,胸口处仿佛流淌过一条清澈的河流,洁净的河水将堵在胸中的污秽涤荡冲刷,使得气息陡然开阔,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她继续等待着,随着胸口的轻松畅透,那原本汇聚于心脏处的暖雾也随之散开进四肢百骸。女子体质本就偏阴寒,此刻却极为舒暖,即便是炎热夏日,也丝毫不会让人有燥热感。
原来用心感受竟是这么回事!
祈绣睁开眼睛,整个脸上神采奕奕,固然是因为想到这药的用途,另一半原因也是因为胸口散去那团盘桓许久的拥堵之气。
原来竟然是用来医治心疾的。祈绣惊喜之余也从心里崇敬起配药之人,能想出这种法子,配出如此奇异的药,当真是医术冠绝天下。
老者一看她的模样便知她已经了然此药的作用,当下也不说话,只静静看着她脸上神色变幻,想到了自己起初拿到这药的时候,脸上只怕比她还要惊讶数倍不止。
“那这玉上的红纹也是里面药液的颜色吗?”祈绣突然想起来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
老者颔首,“此药作用于人是有温补之效,但其本性却是大热之物。玉石阴寒,将两者放于一处则恰好能相互渗透,使之温而不燥,玉石寒而不阴。那红色纹路便是两者相互渗透性力的表现。”
“好厉害哦。”祈绣听得一愣一愣的,再看玉石瓶子时眼睛恨不得放出光来。
老者见状从怀中掏出一方纸笺,递给祈绣道:“老夫说到做到,你既然猜出这药的作用,这房子给你也罢。”
祈绣像是得了宝贝一样小心翼翼接过这张梦寐以求的纸,脑袋里懵懵的,像是做梦一样。她今日算是撞了大运了吧,不然怎会有这个造化。殊不知,此人正是受青囊医馆周掌柜所托,来此专程找她的那位“忘年交”。
“上面的药应当难不住你。拿着方子,自己配出药来,于你的病也当有效。”老人慈祥道。
咦?他怎知我有心疾?祈绣惊讶地望向老者,脸上写满疑问。
“一观便知。姑娘既是医家翘楚,自然明白个中因由。”老者看出她的疑惑,解释说。
对于医术高深的医者来说,有许多病症无需诊脉问切,只消一眼便知。祈绣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谢谢你将药方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