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寻脸上的笑容僵住,有些讪讪道:“不,不给我?为什么?”
祈绣面上鲜少如此刻这般郑重,对二人道:“师傅教给我医术和毒术,是让我用来自保和防身的,不能凭此随意伤人性命。我虽然给别人下过毒,却都不是要命的毒,最多让他们难受一阵子,而且也是他们先欺负我在先。可是你们把这毒药要去,显然是要去杀人的。我可不能给你们,师傅要是知道了会生气的。”
她虽然对生死之事没有太多考量和感觉,但当初答应师傅的话,字字句句都得做到。
厉千帆唇角勾了勾,竟不想她虽然看着单纯,倒也还是有自己的原则。
医者仁心,当心怀悲悯,悬壶济世。毒术再精纯,如不用在正途,便是下三路招数。身为医家,自当有此觉悟。雁寻闻言,心中亦对她生出几分钦佩。
“我赞同你师父的话,也很认同你的做法。但是祈绣姑娘,若此人死有余辜,你杀不杀?”
“死有余辜?”祈绣跟着重复一句,似乎有些迷惘,“你怎么知道是死有余辜?”
雁寻叹口气,敛去嬉笑之色,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都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此人城府极深,惯会颠倒黑白,又滥杀无辜,陷害忠良,祸乱朝纲。若她不死,还会有更多人死在她手上。如此奸恶存活一日,中洲便一日南安。如此,可算是死有余辜?”
“这么厉害啊……”祈绣发出一声不合时宜的感叹。这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有深度的内容,平时她见过最最坏的人也最多手里握着几条人命,雁寻一张口,每一桩都是祸国殃民的大罪,还直接把整个中洲都牵扯进去了。她听着眼睛都直了,满面不可思议,原来天下还有这么坏的人,而且这么坏的人竟然还好好活到了今天。
“那为什么不去报官?”她记得在长平城的时候大家出了事情就回去报官,然后他们就会升堂审判,最后有罪的关押,无罪的放人。在她的脑海中,没有什么事情是官老爷解决不了的。
雁寻无奈耸耸肩,嘴角笑容有些牵强,“没有大官能奈何此人。若是有,我们何必还要来找你,要那样许多人都闻所未闻的毒?”
竟然连大官都管不了,那这个人一定很厉害很厉害,祈绣不由好奇,“这人是谁?”
雁寻毫不犹豫道:“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为什么?就算要我帮你们杀人,也得让我知道我要杀谁啊。”
雁寻打定主意不告诉她,闻言只是沉默。祈绣等了半天不见他说话,便也负气道:“你要是不告诉我是谁,我就不帮你了。”
兹事体大,他不敢冒险,雁寻似早就做好她会有此一问的准备,闻言点点头,“既如此,就不再麻烦你了。”
刚起身欲走,只听身后有个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莫名的冷意,“不用问了,我们要杀的,是当朝太后。”
看到雁寻豁然望向自己,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气,厉千帆沉静的眸中不见丝毫涟漪,“她既然要配毒,自然该知道自己的毒是用在什么人身上。况且……”厉千帆顿了顿,淡淡说了四个字。
“来不及了。”
便是这四个字,砸的雁寻寒冰一样的神色出现一丝裂隙。
他知道雁寻在担心什么。
在权力至上的朝代,皇族天家的权威不容挑衅。毒杀太后,更是历朝历代都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一个弄不好砍头都算轻的。知道的人越多就越危险,也越容易走露风声。正因如此,雁寻才会守口如**,尤其是对着眼前这个人--寻常人听见他的话这会儿恐怕已经吓到肝胆俱裂了。而她,却只有好奇心被满足后,一脸恍然大悟的通透。
她似乎并不知道他们要做的,其实是一件及其危险而不得了的事情。也或许她知道,但不觉得那很危险。
厉千帆看着祈绣郑重道:“我将实话告知于你,无论这件事你做不做,从现在起,我们三人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任何一个除我们三人之外的人知道此事,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到时候,我们的境况只会比你前两日经历过的更加惊险,你若不想过那种日子,便无论何时何地,发生何事,都一定管住嘴巴。这件事,只能烂在你的心里,明白吗?”
祈绣回忆起被褚忠敏追杀的时候仍然心有余悸,此刻听他言谈如此严肃,心中早已被吓住,连忙信誓旦旦道:“就算有人请我吃遍所有的好吃的都不会说,饿死都不会说!”说着她还伸出三根手指做出发誓的样子,生怕多一个人知道,自己的安生日子就到头了,
她自是将吃东西看做顶顶重要的事情,既然肯这样说,必定会守口如**。
得到了承诺,雁寻微微松了口气,左右她已经知道了,他纵使再不放心,也不能拿她怎么办。
“所以祈绣,你想好了吗?帮我们还是不帮?”厉千帆问。
祈绣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厉千帆点点头,示意她可以问。
祈绣悄mī_mī瞥了眼雁寻,眼睛里写着一百个不放心,“我把毒药给了你们,你们不会杀我灭口吧……”
--噗!雁寻绷不住,气到几乎要翻白眼。不是因为她这样问,而是因为她问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往自己身上瞟,好像他真的会做出卸磨杀驴的事情来一样。
厉千帆有些哭笑不得,还以为她会问出多么深奥的问题。毕竟太后皇家的身份摆在那里,这里面